人称刑大爷,说话间的工夫已经带着一票人大摇大摆走到他们两个面前,个个手里都拿着棍棒之类的武器。要说恨谷涵,刑大是真心恨他坏自己事,看着他的目光都幽幽的。
想着不知哪儿还有陈四姑娘的人盯着自己,刑大又是一身冷汗,都不敢用恨意的目光去盯谷涵了。他这些天也是遭了不少罪,本来以为只是收点小钱抓个小姑娘,没想到却得罪了陈尚书家的姑娘,差点就有命办事没命享。还好那姑娘方才忽然也要他办事,总算把他放了出来。
刑大将面前这小子和他身边的小姑娘打量一眼,没看到人家跟他说的丫鬟和护院,只觉自己运气真是太好了。天助他也,哈哈!
刑大和自己身后的人手对望一眼,拍着手里的棍子笑得□□:“没想到你这小子还带了个这么清新可人小姑娘,今儿也算我们哥几个赚了。”几个人都看着宁青穹意味不明地笑起来,宁青穹心中着恼,倒是不太害怕,狠狠地瞪了回去。
谷涵安抚性地把她往身后拉了拉,挡住了那些人的视线,将这些人扫视一圈,发现多是色厉内荏小混混之流,便冷笑了一声:“我是登记在册要赴本次会试的举人,伤了死了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你们要真的不怕给抓到顺天府牢里去,不妨试试。”
刑大的兄弟们基本都是才刚喊来的各处混混,也不知他这些天不见人的底细,身后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就有些退缩的样子,小心地说:“……大哥,这要真是举人怎么办?”
刑大身后另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立刻呸了一声:“他说自己是举人就真是举人了?大哥,管他是不是举人,先打了再说,只要别打死了,我们把他身边那个小姑娘抓了,你看他敢宣扬吗?”
这白面书生名叫岳骏,是刑大平时在街面上智囊一般、联络人一般的左右手,此次也被陈四姑娘抓去了,也是唯一知道所有底细的人。刑大正愁怎么说服自己的兄弟不要退缩,听到岳骏这主意,当下便眉开眼笑。他可是按照陈姑娘的吩咐特意交待过不让伤了这小子,只让抓那小姑娘的。兄弟们都懂得起,小姑娘又不是举人!
而且岳骏明显是唬这小子的,时下将近三年一次的会试,哪个想考试的举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到时他们只管去抓那小姑娘,随便打这小子几拳,他不得跑掉?
刑大□□着手一挥,就指挥着自己的小弟们朝谷涵和宁青穹团团围了过去。
宁青穹虽不知这白面书生的把戏,也觉得他脑子还是不错,要真把她给抓了,谷涵要还想把她全须全尾找回来,肯定是不敢大肆报官的。
宁青穹都听出了厉害,谷涵当然也不会听不出来,他盯了那白面书生一眼,眼看着刑大的手下们渐渐要把他俩围起来,谷涵突然一把抓住宁青穹的手臂,左手手里揣着的那个怀炉一扬手,直接毫不客气地砸到了侧边一个混混脸上,那混混嗷地一声,就滚到了地上,露出了空来。谷涵拉着宁青穹就往外跑。
街上没有几个人,宅邸也多是大门紧闭的,匆忙间找人求助就不太现实了,说不定门还没敲开,人已经先被拖走了。而且这些人敢在这地界大肆追他们,谷涵心里总觉得有点蹊跷,觉得对方像是有备而来的。
谷涵拉着她七拐八弯一直跑过了几条街,对这地方不熟,偏偏越跑越偏僻,没找到人多的地方。他只好在路上故意往反方向丢了第一个暖耳,跑了两条街休息了一会,等他们看到自己和宁青穹,又拉着宁青穹跑,分岔路上往正确的方向上丢了第二个暖耳,再骗了人家一把,终于把那些人迷惑住了,脱离了他们的追踪范围。
然后他拉着宁青穹又绕了两条街,拐进了一条狭长有弯的胡同。两个人气喘吁吁躲在了拐弯的墙后。
谷涵还好些,平时每天都要打太极锻炼身体的,只是喘,宁青穹是气都上不来了,喉咙里全是铁锈味,几乎全靠谷涵拉着跑,停下来就要倒下去了。谷涵一看她面色苍白都快不行了的样子,连忙紧张地给她抱住了。一边看看周围,小声安慰她:“宁姑娘,你就到这屋子后面夹缝的那棵树后头躲着,我过去引他们跑反方向,你等到安全了再去找个附近大户人家敲门,请人家送你去会馆,去了会馆找范信泽报官,记住了?”
他说着,就要拉着宁青穹去那棵树后。
宁青穹一把抓住谷涵衣襟,猛摇头:“我不。”
“不什么?”
“我不跟你分开!”宁青穹有些气,喘了喘勉强匀来点气说,“你被抓住打了怎么办?……而且我一个人留下来,我害怕。万一、我孤零零一个人出去,还没找到肯帮我的人家就又给坏人逮了呢?”
谷涵听她这么说,低头看看宁青穹这身一看就是肥羊的衣裳,心里也委实有点放心不下。主要还是这边太偏了,看着好像都是大户人家住所,可到处都静悄悄的,只看得到高围墙看不到人。他想了想,只好问宁青穹:“那我们歇一会,要是人家追上来你还跑不跑得动?”
宁青穹又赌气说:“跑不动了。”赌完气她就感觉不太好,脚也站不住了,人也往下滑了。
谷涵以为宁青穹在跟自己闹着玩,无奈地看看她,紧了紧臂弯,揽着她的腰肢,阻止了宁青穹继续往下滑去。人托住了,谷涵才抬起一只手点点宁青穹的鼻尖:“你这个身体啊,叫你注意养生你就懒得光吃不练,现在知道光吃只能顶一半用了吧?”
“……”宁青穹很想继续跟他贫嘴的,偏偏眼前一黑,什么也不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