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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在于,海校的年轻学员对法弥斯人的态度更差,特别是去年经历过马江海战的高年级学员,他们都还记得同学、老师战死沙场的血仇。
因此,虽然课没法不上,但学员们也可以通过这种不尊重的方式,无声的表达自己的愤慨和抗议。
孙笑摇头苦笑:“原来是这样啊。”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把自己的课本放在正对讲台的第一排课桌正中央位置,然后就在那里做了下来。
同学们一阵惊疑,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会长,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我之前请假了,所以不知道。”孙笑淡淡的说:“我问你们,日益格讲课水平怎么样?”
“其实……,还好……。”有人呐呐的回答。
当然还好,日益格当了十多年的马尾船厂技术总监,教海军工程学简直小菜一碟,而且他在大明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汉语水平也是几可乱真,根本不存在沟通问题。
学生对他的唯一不满,也仅仅是他的法弥斯人身份而已。
“还好?这就够了。”
孙笑淡淡的说道:
“我不在乎他是什么人,哪怕他以前是贼,是强盗,哪怕他现在还抱着坏心思,只要现在他来教我知识,只要他教的好,我就会给他足够的尊重。”
“不是尊重他这个人,而是尊重知识。学到这些知识,学到他的本领,我们才有能力报效国家,才能避免马江悲剧重演。”
“诸位,学习是我们的工作,知识学到手就是我们自己的了,我觉得不用太过在意知识来自哪里,这才是‘师夷长技以制夷’,你们觉得呢?”
一番话说得同学们哑口无言。
其实,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肯定会有人质疑发言人的立场。
但孙笑不同,他正经八百参加了包括马江海战在内的明法战争大部分海战,他见识过牺牲也取得过胜利。
他凭借一己之力两次击沉敌人旗舰,击毙一个敌军司令并活捉了另一个。
这样的资历,这样的成绩,孙笑当然有资格决定用何种态度对待一个法弥斯人,别人想要置喙,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
外面传来上课的军号声,被孙笑这一带动,有几个同学也犹犹豫豫重新坐回到前面。
片刻后,一个半秃的法弥斯老头走进教室。
“起立!先生好!”
这口令本来应该是班长喊,不过这次孙笑主动代劳了。
他喊出这么一句后,自己立刻从位置上站起,习惯性的双腿并拢,对讲台上的日益格鞠躬。
日益格明显愣了一下,他环顾教室,除了孙笑,别人都没有站起来致敬,也自然没人称呼他“先生”。
学生的这种态度他已经很熟悉了,实际上他也能够理解这种态度。
来学校任教时,严复曾经带所有洋教员一起参观过高年级学生宿舍,那里一片片空床位上摆放着白色的小花——大部分牺牲的学生都没有留下照片,学校也只能通过这朵花来寄托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