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罚,王孙公子与庶民同罪。律令管得最严的是白日,晚间过了戌时,巡城的羽林卫和京尹衙门的人减半,管得便不再严厉,偏僻之处可纵马行走,只要不在人多繁华的主街道经过就好。
慕辞驭马进入偏僻的巷子,脑中迅速想起铜匠街的街巷分布图,辨认方向后从另一边出去,七拐八绕地在寂静无人的偏僻小巷穿过。
巷子深处偶尔传出几声狗吠,但入耳的只有马蹄踏在青石板的声音。慕辞心里突生的狂热执念,席卷而来气势汹汹,导致他无力思考自己的行为,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即使耳边风声撕裂,慕辞还嫌自己的速度不够快。心底滋生的情绪疯狂生长,如同密集的蔓藤,盘旋缠绕全身,不留空隙地侵略。
快一点,应该再快一点的!
慕辞挥动马鞭,不禁怀念起自己那匹脚踏飞雪的骏马。此刻他心底有无数恐惧,无数的情绪言语盘旋心口无法发泄,生生噎着自己。
长长的巷子七拐八绕,绕过几个弯后,两边的墙忽然高了起来,也少见门户,只有高大的青砖墙。
慕辞吁出一口气,看到巷子的出口策马过去,对着那个有着些许光亮的窄小出口奔去。
外面的大街也不热闹,不似铜匠街那边灯光辉煌车水马龙的景色,只有两旁高门大户的红漆大门,和挂在门廊下的素绢灯笼。
慕辞奔出不远,便勒停胯下的马,飞身下马,正好停在敬王府的门前。
敬王府大门紧闭,只有门房住的耳房里传出隐隐的暖黄烛光,伴着几个男人的嬉笑声。
慕辞把马扔在一边的石狮旁,踏上敬王府大门的九级台阶。站在红漆大门前,慕辞深吸一口气,这才扣响兽首上的黄铜门环。
耳房里的嬉笑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就有人骂骂咧咧地出来。慕辞一直拉着缰绳的手此刻火辣辣得疼,他轻缓地颤了颤手,藏进宽大的衣袖。
红漆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不耐烦的男人打着灯笼立在门缝里,问一句“大晚上的要做什么不知道这是敬王府啊”。
“我要见你们家郡主,她睡下了么?”
慕辞本想摸出个银珠金稞什么的递给门房,奈何今日带的银钱不多,在满春园就给了干净,如今摸遍全身找不到一点金银,只得狼狈地袖手站着,语气尴尬地问道。
门房似乎是新提拔来的,一点儿好脸色都没有,也没认出大半夜敲门的人是自家的未来姑爷。听到他的问话更加不耐烦,就差挥手赶人。
“你是谁啊?我们郡主什么身份也是你能打听的!莫说郡主不在府里,就是在府里她的行踪也不是你来问就能问出来的!快走快走,不然我就喊人把你抓起来啊!”
夜入皇族亲贵的府门,被扭送到京尹衙门至少要挨上五十杖。门房打了个哈欠,急着回去赌钱,见慕辞没有要走的意思更是烦躁。
“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喊人了啊!”
慕辞急忙抵住门房要合起来的门缝,急急忙忙开口。
“郡主不在府里,她去哪了?”
李玖深夜未归,慕辞脑中似炸开一朵烟花,整个人都懵起来了。她会去哪,有没有人跟着,穿得厚不厚,会不会冷……
“你烦不烦,没听人提过么?郡主跟着三公主去温泉庄子跑马了,你现在闯进府里也看不到人,快走吧!”
原来,是和李玉衡一起去了温泉庄子么。慕辞心里稍安,他这几日一直待在府里,不曾出门,当真没有听说过这事。闻言放开了门房,拱手道歉顺便多谢门房。
门房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暗骂几句关上大门,又回了耳房继续赌钱。
慕辞退下台阶,一心琢磨。去温泉庄子跑马,应该是去的北郊龙盘山附近的那座温泉庄子,他知道地方,离皇城差不多八十里地。若是现在赶去,天色将明便能赶到。
想到这里,慕辞不再犹疑,直接上马奔去了皇城朱雀门,就要准备出城。现在城门虽关,他随身带着监门卫的令牌,可以任意出入城门。
街上的夜市也大多收摊,皇城主街朱雀街也只剩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巡城的羽林卫也很少看到。慕辞毫无顾忌地扬鞭,在宽阔的大道奔走。
很难说清他现在的反应,纷杂的心绪纠缠在一起,盘根错节地扯出他更多的心情。明明不是非见不可,明日再去也行,但他就是固执地想见李玖一面,这种想法从在满春园时生出,他便克制不住它的疯狂蔓延。直到现在,想要突破一切阻碍距离,去见她一面。
慕辞脸上浮出一抹笑,忽然记起小时候带着李玖跑马逛街市的场景,心里蓦然生出一阵暖意。
只要是李玖,大晚上让他跑八十里地路去看望,见她一面,慕辞也是毫无怨念地愿意的。
(慕辞公子要爆发哈哈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