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东燃吐了一夜,第二天又打了吊针,痛苦才减轻一点。岁月不饶人,想想当年在桐坝区当区长,喝这点酒算啥,就是中午喝到晚上,喝他个天昏地暗,革命工作还是照常干。可现在,他自己都恨自己是熊包了。
中午谢华敏打来电话,连着道了一大堆歉,再三说这事给孟主任添麻烦了,实在对不住。孟东燃说没什么,应该的,我们是服务部门,企业出了问题,我们得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谢华敏一听,越发慌了:“孟主任您千万别这么说,是华敏有愧于您,华敏一定以此为戒,认真反省。”怕孟东燃不信,谢华敏又道:“孟主任,那个车间我已收了回来,欠工人们的工资也如数发清,还额外给了他们一点补偿。其他补救工作我正在做,改天我请主任再来公司做进一步督查。”
孟东燃说进一步督查就不必了,每家企业都能这么想,我孟东燃就谢天谢地了。谢华敏嗯嗯着,找不到更好的词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按说到这儿,孟东燃就该合上电话,谁知心里又泛上一层怪怪的东西,好像不忍这个电话就这么结束。谢华敏似乎也感觉出什么,在那边一声不吭,只把呼吸送过来。孟东燃闻到了一股幽香。半天他忽然记起,这股幽香不属于他,打了个激灵,有点忧伤地合上了电话。
人和人之间,总有一些东西相吸引,孟东燃虽不知道谢华敏用什么吸引了他。但是有种感觉却很强烈,他喜欢这个女人!
下午刚上班,江上源进来了,见孟东燃一个人在办公室,江上源凑上前来,用一种少有的亲近口气说:“中午没休息吧,从你脸色上就看得出来。”
孟东燃抬起头:“我脸色很差吗?”
江上源呵呵笑笑:“那倒不是,我的意思就是工作别太累了,注意身体。”“你是怕我趴下?”
一句问得江上源脸红,舌头也短了半截。两人要是没缘,三句话都讲不了,江上源本来想讨好,结果话一到孟东燃耳朵里就变了味。只好收住,跟孟东燃请示起了嘉良公司收购一事。
孟东燃略略有些不快,嘉良公司收购,他并没安排江上源负责,主任办公会上,他只是顺势说了句:“江主任是老发改委,对高新产业区熟悉,高新产业区的工作,江主任多费点心。”江上源就当了真,对嘉良公司热心得放不下,三天两头往何碧欣那儿跑。前天孟东燃还听说,江上源陪着何碧欣,专门就收购一事找潘向明书记汇报。
“是这事啊,我正想听听江主任你的意见。”孟东燃放下手里茶杯,不露痕迹地盯住江上源。江上源讪讪笑了笑,一看孟东燃杯子里没水,慌忙捧起杯子去接水,热水器偏偏没水,江上源端着杯子到自己办公室去接了。孟东燃望着江上源背影,有种太阳从西边出来的错觉。自从他到发改委,江上源就明着暗着跟他过不去。交代的工作拖拖拉拉,不按时完成,不交代的工作愣是从别人手里抢着做。这且罢了,他到发改委才三个多月,江上源逢人就说,这工作没法干了,外行领导内行,提着枪乱打,一没章法,二没准头,他都不知道发改委现在该叫什么了。今天江上源是吃了哪位医生的药,怎么一下变得懂规矩,知道给一把手递杯水了?
江上源捧着热气腾腾的水杯回来,身后跟着办公室负责后勤工作的小厉,一个结了婚又快速离婚的俏媳妇。江上源训斥道:“工作怎么做的,热水器没水看不见还是咋的,你看看办公室的卫生,不要整天只顾着打扮自己,把工作也打扮一下。”
小厉哀怨地望了孟东燃一眼,拎着水桶换水去了。孟东燃啥话也没说,办公室归江上源分管,他相信自己的热水器绝不是无缘无故空了的。小厉跟江上源早就是明铺暗盖睡在一起的,离婚原因是她在部队上的男友之前不知道,一结婚立马就知道了真相,不能容忍,李开望早就把这些告诉了孟东燃,还有小厉抱着江上源这条粗壮的腿怎么在办公室里耍大牌等。天底下的女人都有一个毛病,一旦缠上一棵树,就觉自己也成了那棵树,而从不去想她只是树上一个攀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