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截然不同。
他自领兵以来,几乎就没有跟敌人硬碰硬过,从来都是以奇,以巧,以智谋,以大局观取胜。
所以他选择先对临安城势弱,假意屈服于临安城,再用玄甲军假扮禁军,发动兵变。
兵变可以算得上小规模的政变,今夜无论结局如何,都不会太过损伤启国的国力,所以赵显尽可以放手施为。
赵显从红色大马上跳了下来,负手冷眼看向城门楼上的一众文武大臣,语气冰冷无比。
“陈相,你亲自做下这场局,对于这局的输赢,你可心服?”
陈静之对着赵显惨然一笑,然后开口问道:“既然输了,本相自然会认,本相只问殿下一句,你究竟意欲何为?”
“先帝待你不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恩宠有加,你如今能有跟本相对局的本钱,也是先帝一点一点塞在你口袋里的,陛下乃是他唯一的血嗣,你当真忍心先帝断了香火?”
陈静之这话说得半点不错,一年半以前,赵显还是一个在肃州府瑟瑟发抖的落魄世子,他能够在今天跟陈静之做对手,是成康帝亲自把他一点点捧上来的。
对于这个问题,赵显并没有太过犹豫。
此次兵变,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扫清临安朝堂上的所有阻力,并没有想到弑君篡位的意思。
他征西大胜,反被临安的“奸臣”断了粮草,愤然起兵清君侧,这是占了道理的。
但是如果赵显清君侧把皇帝也给清了,自己坐了上去,那么他就会变成没有道理的一方。
要知道,临安城外头还有王象的十五万禁军虎视眈眈,如果赵显真敢弑君,那王象绝对敢跟他不死不休。
毕竟,姓赵的可不止赵显赵寿两个人,别的远亲宗室就不提了,此时的皇宫之中,还有一个名叫王师道的小娃儿呢!
所以,赵显回答的毫不犹豫。
“本王此来是为了清君侧,正朝纲,自然不会对陛下无礼。”
赵显面无表情:“本王对朝廷一片赤诚之心,天日可鉴,陈相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红口白牙污本王清白?”
陈静之惨笑一声:“好好好,肃王殿下好气魄,难得有人距离皇位一步之遥,却能忍住自己的念头。”
说罢这句话,陈静之颇为吃力的爬到了城楼的墙砖之上,目光望着临安城南景陵方向,脸色不悲不喜。
“先帝,老臣无能,未能给少主一个完整的大启,愧对先帝十数年恩德,这便陪您来了……”
说罢,这位临朝称相十几年的当朝首辅,毅然决然的从七八米高的城楼之上一跃而下!
宫门前的青砖顿时被鲜血染红,这个年近花甲的左相大人,总算结束了他颇为传奇的一生,陨落在大启的宫门之前。
名副其实的“肝脑涂地”。
“陈相!”
原本对陈静之尚有几分怨怼的萧太后见状,顿时悔恨万分,她望着宫门前的一滩血腥,心中天翻地覆。
城楼下,赵显面对着自己身前的一大滩血迹面不改色,继续望着城楼上的人。
他的目光从一个又一个人身上飘过,最后锁定了李宴清。
“李相,陈相殉国而去,何等壮烈,要不然你也壮烈一番?”
李宴清连连摇头,面如土色。
萧太后闻言,心中愤怒不已,她颤巍巍的再次站了起来,对着城楼下的赵显咬牙切齿。
“赵七,按着你的意思,是不是本宫也要从这里跳下去?”
赵显抬头跟这位太后娘娘对视,脸色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