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那小轿子里进了宅门,下来几个老爷们的小脚姨太太们。
但阿q是活了一辈子,没有沾过女人的。
他一会想起赵妈,想起曾经被剥去了最后一件衣裳被褥的屈辱,一会想起捻了小尼姑头的一指头滑腻,便摸着盘起的头,喃喃:
“赵司晨的妹一子真丑。邹七嫂的女儿过几年再说。
假洋鬼子的老婆会和没有辫子的男人睡觉,吓,不是好东西!秀才的老婆是眼胞上有疤的。
外面来的祥林嫂顺眼,可惜了,寡妇,还嫁过两次。
……吴妈长久不见了,不知道在那里,——可惜脚太大。”
如果是某种动物,此刻的尾巴,大概已经朝天翘起来了。
忽然,阿q停住了,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见了另一个更年轻的长工,和他相似的黑瘦,但是比阿q更瘦的,竟然也拿筷子盘着辫子。
阿q的脸霎时涨作了猪肝色,从前,闲人拿他取乐,他都没有这么气愤过,他一蹦三尺高,却终究只是怒目而视:“呸!”
因了这一遭,他便没有了先前的高兴了,失了什么似的,怏怏不乐。
“我盘辫子的筷子比小d的长!”阿q终以这样的念头安慰了自己,便又往前走了,只是终不唱了。
接下来,仿佛按了快进键似的,众人眼前一花,只见阿q已经在刑场上了。
人群观刑,一个看起来头发花白了一些,岁数不大,却精神头极坏,老了十几岁不止的祥林嫂,也驻足看了一会子。
被五花大绑背着手,跪在鲁四老爷、把总等城里的绅士老爷跟前的阿q,仿佛跪在地狱里受审似的。
祥林嫂竟然吓坏了似的,自我安慰:“我捐了门槛了,不应当了。不应当了。”
又骇然地左右看了一眼,生怕众人听到她这一句话,把她和五花大绑的“革命党”或者和下地狱的罪人联系在一起——毕竟好人谁去捐门槛赎罪,连忙低头走了。
砰,眨眼之间,枪声一响,下一刻,六人又站在了街头,眼前,照旧是阿q正把清朝的大辫子盘在头顶,一脸自得地从大街上大摇大摆走过,嘴里念念有词,唱着:“得,锵,锵令锵,锵!”
一个头上扎着白头绳,乌裙,蓝夹祆,月白背心,脸色青黄的青年妇女,顺着眼,无精打采地从他身边走过。
接下来,众人被迫重复了七八遍剧情。
每一次,都是阿q被处决后,祥林嫂捐门槛回来,就反复轮回。
终于,第九次的时候,故事没有“快进”。
阿q瞪完小d,往前走了。
祥林嫂越走越远,往庙里的方向去了,似乎手里攒着钱,揣揣不安地等着某种救赎。
沙哑的女声似乎在冥冥中轻笑了一声。
张玉忽地抬头,凝神。
“小玉?”
“她。”张玉说,“她说,第九次了。来找我。”
霍阙也听到了。他说:“九。是暗示。”
“九会是什么暗示?”闵卫直不楞登地问。
镜花水月外,于建设脱口而出:“团圆!”
一位比较年轻的参谋团成员说:“九跟团圆有什么关系?”
常教授若有所思:“九,在古代是极数。到十太满,是不行的。九就是极致,是圆满了。”
于建设压了压心神:“九,阿q正传只有九章。阿q被枪毙,就是大结局第九章的内容。第九章的标题,叫做.......”
“第九章的标题,”霍阙说,“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