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也算是有了工作,每月六两银子的薪水,至少可以养活自己了。码头帮就是向每一个来码头做苦力的工人收取保护费,然后保护他们不受雇主欺瞒和克扣工钱的帮派,每一个想来码头做工的人,都必须在他们帮派里登记,交纳一定的费用,然后才可以工作。任何人想要私自在码头上讨生活,码头帮是绝对不允许的。
柳时义和马原安本来想让马宏平高兴高兴,先前想好的话,现在反倒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姐夫,看您说的,我就是想孝敬孝敬您,说说你们牙行里的新鲜事呗,让我们开开眼界”
马宏平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酒,并不想听小舅子和儿子那套把戏,他知道,他们一开口就会诓骗自己,可谁叫他们是自己的亲人呢。
“牙行?牙行里能有什么新鲜事呀,还不是那些帮人找买家,找卖家,帮人写找房,找人,找物件那些事,能有什么新鲜事?”
马宏平喝了一杯又一杯,柳时义不停地给他添酒,他就一杯接一杯地喝,说着说着嘴就瓢了,“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刚到蕙城就把一个头饰给弄丢了,他们家要花大价钱让牙行帮他找回来,这个算不算新鲜事?”马宏平迷离着双眼,一张嘴酒气喷一大片,却也知道牙行的规矩,所以他还隐去了丢东西的人是谁。
“算,算,当然算新鲜事了”马原安讨好地高声附合着。
“那他那个头饰,肯定特别贵重,纯金打造的?要不肯定是皇上御赐的”柳时义能想到的最贵重的东西,除了黄金,那就是皇上赏赐的了,不管怎样,只要姐夫开心,他愿意拍马屁。
“贵重不贵重的我不知道,一个头饰嘛,值得东家这样神秘地关在书房里,象防外人一样防着我吗? 我马宏平在他们家做了30多年,还这样待我” 马宏平想起程楠锐和拿瓦书房里的谈话,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从心底泛起,他眼角上扬,嘴唇一歪 :“哼,不想让我知道” 他不由得冷哼一声,脸上洋溢着愉快而得意地神色,颇有点报了仇的快感。
此时他已醉眼朦胧,看不清也听不清,那股得意还在继续,仇还没报完:“火雀,找火雀,这江湖上谁不在找火雀呀”
马宏平说到这里突然一下子打住了,他的酒似乎一下子又清醒了几分,他突然意识到拿瓦总管要找的火雀不是江湖上人人都在找的火雀,而是他们自己丢失的火雀。
他突然想回家了,他自认为这事儿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他这么想着,站起身来,趔趄了一下,一步窜到了邻桌旁,撞在别人的桌子上,桌子被往前推动了一点,桌上的酒菜也跟着摇晃起来,柳时义赶紧扶住他。
“马掌柜,您喝高了”
“没事,再喝三杯也没事”马宏平却转瞬就忘了火雀的事情,回家的念头既定,他心里就只想着要回家。
有人走过来,满怀恶意,斟了一大杯给他。
马宏平一饮而尽。
场内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好“
“好”
“马掌柜了得啊”
马宏平被这声音惊了一下,他整了整衣袖,扭正了歪着的脖子,扫视着满座的客人,窗边那个正拿起酒碗向他致敬,后面那一桌的两个,也向来投来崇敬的目光,旁边这一桌,已经拿着酒杯向他这边走来了,还有那边的一桌,那两个虽然没有表示什么,也挺直了身板在专心听他讲话,还有……还有……,门外那两个乞丐,也端着他们那个永远也填不满的破碗在直直地注视着他,他们似乎听得出了神,连手里的碗掉了也浑然不觉,马宏平心里舒服极了,受用极了,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从胃肠里飘至胸口而迅速溢满全身,多么美妙,多么让人陶醉,多么让人受用啊!
马宏平意气风发般地接过递上来的酒又一口干了,嘴里喃喃着:
“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他双手一抱拳,不好意思地笑笑,刚迈步要走,双脚一交叉,自己把自已给拌倒,跌坐在了别人的座位上。
有人赶紧给他让了个座。
“马掌柜,那你说说火雀是什么“有人高声叫道。
“这个,不能说,不能说,牙行的规矩,不能泄漏客人的信息,要保密”马宏平跌跌撞撞往外走。
柳时义和马原安也是摇摇晃晃,醉熏熏相互搀扶着,他们心里不太高兴,原本准备好的话,始终也没机会说出口,只得扶着马宏平,三个人歪来倒去地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