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姐?”
“你哪位呀,我爸呢?”
“徐总这会儿不太方便接您的电话。”
“那你跟他说,他女儿在收费站被车撞成植物人了。”
“徐小姐……”
对方语气为难,还想说什么,手机就落到了正主手里:“你这丫头,嘴里没句吉利话!不好好上班,又怎么了?”
“爸,您直说吧,是不是只要我跟那个姓程的复合,您就不逼我在这儿收费了?”
徐翘想来想去,她之所以惹恼她爸,从数钻石数得眼花,到流落在这鸡不生蛋的地方为人民服务,一定是因为前阵子,得罪了她爸含辛茹苦为她引荐的相亲对象。
那位出身豪门的程先生,在跟她交往了短短一周后,向她提出了分手。
虽然对方没说明原因,但徐翘觉得,这场悲剧的起源,应该是他约她在一夜天价的古堡酒店共度良宵,她却不解风情地叫来八个心灵手巧的姑娘,为她做了一整晚的spa。
唉,这些含金汤匙出生的男人,抗压能力怎么这么差?
“你要真能嫁进程家,老子也不愁你的前程了!”
“意思是您同意了?”
徐爸爸有几秒钟没吭声,像是默认。
徐翘忍辱负重地说了声“好”,结束通话后,一鼓作气地在微信通讯录找到了备注为“有眼无珠打牌不胡”的一号人。
可在聊天框输入一个“程”字后却又停住了。
叫程什么来着?
徐翘省略称呼,开门见山:我要复合。
你五小时后到杏林湾接我。
不许迟到。
大功告成,她收起手机,回到收费亭静等胜利的曙光。
再也不用受亲爹“丢了这份工作就搬空你衣帽间”的威胁,徐翘对着头顶那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摄像头冷冷哼了一声。
哼完又垮下脸——可是跟一个甩了自己的男人主动求和,又比在这儿挨骂尊贵多少呢?
徐翘忽然有点后悔刚才手快了,看了眼还没得到回复的聊天框,已经错过撤回消息的黄金两分钟。
她认命地托起了腮。
哭了一场消耗太大,困意很快袭来,徐翘唉声叹气地拿食指和拇指撑住眼皮,五分钟后,上眼睑还是和下眼睑会上了师。
正是瞌睡打到小鸡啄米的白热化时刻,一个温柔的男声在窗外响起:“你好?”
徐翘一个激灵睁开眼,看见一辆蓝黑色帕加尼停在收费亭前。
这位说着“你好”的男车主正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悬在车窗外,垂落的指尖夹着一张通行卡。
“看你睡这么香都舍不得叫你,”他笑起来,细长的眼尾勾出一道含情脉脉的弧度,“但我实在赶时间过站,不好意思啊。”
徐翘的目光缓缓掠过男人身上的温莎领白衬衫和纯灰法兰绒西装马甲,还有那副窄框金丝边眼镜,飞快眨了两下眼。
没想到辞职前最后一晚,能在这鬼地方碰上品位这么出挑的司机。
更重要的是,人不仅善解人意,长得居然还很好看。
瞧瞧,好看的人都在讲礼貌,有些歪瓜裂枣却动不动对人性|骚|扰!
又是感动又是憋屈,徐翘鼻子一酸,惺忪的眼再次咕噜噜冒起了泪花。
程浪满脸“罪过罪过”的歉意:“怪我怪我……”说着转头从手套箱里取出一张海军蓝口袋巾递给她。
徐翘接过口袋巾,拭了下其实并没有溢出眼泪的眼角,小声说了句“谢谢”,调整好情绪,抬头挺胸地背诵服务用语:“您好,请出示通行卡。”
这仿佛在朗诵史诗级巨著《我爱我的祖国》的语气,在徐翘短暂的收费生涯中,当数前所未有的声情并茂。
程浪脸上笑意更深,把通行卡和一张红色纸钞递到她手中。
徐翘打起精神敲键盘,开票、找零、抬杆,最后把口袋巾递出窗口:“祝您一路平安,再见……”
“留着吧,”他抬手虚虚一挡,脚踩下油门,“别哭了啊。”
徐翘被这发动机轰响震得一阵眩晕,趴到窗沿望着帕加尼绝尘而去的背影,死死按住了横冲直撞的春心,深吸一口气。
这三千万的尾气竟然该死的甜美。
衣兜里传来的震动,把她无主的六神拉回了一半。
她魂不守舍地拿出手机,看到一条来自“有眼无珠打牌不胡”的微信消息:你哪位?
徐翘一愣,气清醒了,刚要炸毛,突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手边的口袋巾。
gucci新春的真丝款,两百零四颗红心印花,骚得无与伦比,暗示意味相当浓郁。
她眼也不眨地,拉黑了手机里这位不识好歹的前男友,然后给徐爸爸发了一条短信:不要那个姓程的了,等我给您老人家找个更加财貌双全的女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