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辙。
“你可是天下第一神医,千万别跟我扯什么医者不能自医的鬼话!”杨溯愤怒地喊道。
“呵呵。”韩知春笑着,“老夫这是寿元将尽,根本不是病,医个屁。”
“怎么可能?”杨溯睁大眼睛,“你之前看起来明明还能再活十几二十年,生个病就寿元将尽了?”
韩知春摇摇头:“我这个年纪了,突然生个病,身体受损严重,哪怕病治好,身体也没办法再补回来了,哪能像你们年轻人?现在寿元耗尽,或许就是命吧。”
“命个屁!我去他妈的天命!”杨溯突然怒骂道,他这几天都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天命才会这样,现在又听韩知春这样说,顿时爆发了。
“呵呵。”韩知春倒是神色平静,“行了,生生死死的,我早就看淡了,倒是你小子答应给我收集的那些孤品绝本,到现在都没给我收集过来,想想真是遗憾。”
听韩知春这么说,杨溯顿时回忆起两人刚认识的时候,他和老韩一起交流‘知识’,最后又答应他帮他收集那些艳本小说,这才把他拐来和自己一起出门游历,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了都还在惦记着这事。
杨溯勉强笑了笑:“你只要活过来,我立马派人去给你收集。”
“对了!”杨溯突然想到,“延寿的丹药用没用,朝帮没有吗?”
韩知春摇摇头:“延寿的丹药朝帮是有的,事实上有不少都是你爹特意为我留着的,但我现在是虚不受补,用不了那些药。”
“那不死药呢?”杨溯看着韩知春问道。
韩知春一怔,“想不到你爹连不死药都告诉了你。”他以为是朝守义告诉杨溯的。
“不死药的副作用太强了,我从未习武,又垂垂老矣,恐怕刚用完,身体就彻底僵化了,我不想当一个活死人。”
全天下对不死药研究最深的就是韩知春,他既然这么说,杨溯知道不死药也没戏,眼神黯淡下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小子眼神无光,面色焦黄,是心力憔悴的征兆,怎么回事?”韩知春反而开口问杨溯,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杨溯精神出了问题。
“你都这样了,还管那么多。”杨溯摇摇头,“我没事。”
“没事个屁!”韩知春突然骂道,“磨磨唧唧,死就死了,我都看得开,你又不是我儿子,悲伤个屁!趁我还有口气在,让我把你这病治了!”
“老韩!”杨溯看着韩知春,眼圈发红。
他和韩知春真正熟悉起来是在这一路上的治疗中,杨溯习武经常受伤,几乎每天晚上都要麻烦韩知春,两人一个骂骂咧咧地治疗,一个嬉皮笑脸地说笑,渐渐地也就熟悉起来了。
韩知春虽然嘴上骂个不停,埋怨杨溯总是劳累自己,但实际上每次治疗完杨溯后,都会仔细叮嘱一番;这个年轻人为了习武吃过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心里最有清楚;这样一个家世背景在整个青苍都数一数二的年轻人竟然真的能忍受那些苦痛,这让韩知春对杨溯渐渐欣赏起来,越来越顺眼。他本就无儿无女,已经没有亲人在世,所以慢慢地也就将杨溯当成了自家晚辈在看待。
“好了,我没多少时间了,你给我仔细说说你的情况。”韩知春不耐烦地瞪着杨溯。
杨溯怔怔无言,在韩知春的催促下,才开始描述自己的情况。
“嗯,那就是精神被刺激过度导致的,这样,你去拿纸笔,我念,你记。”
“老韩......”
“快去!”韩知春剧烈地咳嗽起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你别激动。”杨溯连忙命人拿来纸笔,他将纸摊开在床上,拿着笔看着韩知春。
韩知春此时面色开始不正常地红润起来,他闭眼想了片刻,才艰难地开口道:“龙胆草二钱......青蜀果半斤,火银叶八钱......”
他语速缓慢,每说一个词都要缓一下,杨溯神情哀伤地记录着,想要阻止韩知春,又不忍心。
这是这位神医在世间的最后一次医治了。
“青蜀果要弄出汁,火银叶切碎......文火一个时辰......每日午时和子时服药,持续一个月......可,可精神痊愈。”
“老韩。”杨溯轻轻地喊了一声。
“都记下了吗?”韩知春问道。
“记下了,都记下了。”
韩知春这才笑了起来,转头看着杨溯,轻声说道:“好好活。”
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世间再无天下第一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