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人说。“为什么要拿这样的事来冒险呢?万一露丝——那个字我说不出口——如果这场病是另一种结果,你难道还能宽恕自己?我这辈子难道还能得到幸福?”
“如果发生那样的事,哈利,”梅莱太太说,“我担心你的幸福也就整个毁了,你早一天晚一天回来,都没有什么差别。”
“万一真要是这样,妈妈,那要什么好奇怪的?”年轻人答道,“哦,我干吗要说万一呢?——这是——这是——你明白是怎么回事,妈妈——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一个男子拿出心中最美好、纯洁的爱情奉献给她,她也是当之无愧的,”梅莱太太说,“我明白,她天性中的献身精神和爱心需要的绝不是普普通通的回报,而是需要一个深深相爱,永不变心的人。在我做一些在我看来必须做到的事时,如果不是我感觉到了这一点,另外还知道,她爱上的人只要态度有一点改变都会使她心碎,我也不会感到自己的使命如此困难,或者说,我内心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矛盾了。”
“这不公平,妈妈,”哈利说道,“你还是把我当小孩子,完全不懂得自己的想法,也不懂我灵魂上的一次次冲动?”
“在我看来,我的好儿子,”梅莱太大把一只手搭在哈利肩上,回答道,“年轻人有许多高尚的冲动往往难以持久,其中有一些一旦得到满足,只会变得更加短暂,转瞬即逝。总之,我相信,”老太太目不转睛,盯着儿子的面容,说道,“一个有着满腔热忱和远大抱负的男子,如果娶了一个名分上有污点的妻子,哪怕这个污点并不是由于她的过错,那就会引来一班冷酷龌龊的小人,还会影响到孩子们——丈夫在世间取得了多大成就,就会受到多大的低毁,把他当成讥笑嘲弄的目标——总有一天,不管做丈夫的天性多么豁达,为人多么善良,都会后悔当初结下了这门亲事。做妻子的知道丈夫感到后悔了,也同样会很痛苦。”
“妈妈,”年轻人按捺不住地说,“谁要是这么做,就是一头只顾自己的畜生,根本不配称作一个男人,也配不上您描述的那个女人。”
“你现在是这样认为,哈利。”母亲说道。
“永远是这样。”年轻人说,“过去两天我精神上遭受的痛苦,迫使我毫不掩饰地向您承认,我是有这样一份感情,您完全清楚,这份感情并非昨天才产生,也不是我轻率形成的。我的心属于露丝,多么可爱而又温柔的姑娘啊。我和一切倾心于人的男子汉一样坚定。我的思想、抱负、生活中的希望都和她分不开。如果您在这件大事上反对我,您就是把我的安宁与幸福抓在手里,随风抛撒。妈妈,多想想这一点,多想想我吧,不要把这种幸福看得一钱不值,这事您好像想得很少。”
“哈利,”梅莱太太说,“正因为我替热烈而敏感的心想得很多,我才不愿意使它们受到损伤。不过,眼下我们对这件事谈得太多,到此为止吧。”
“那好,就看露丝怎么决定吧,”哈利接口说道,“您该不会把您的这些偏见强加于人,甚至不惜为我制造障碍吧?”
“我不会的,”梅莱太太回答,“但我要你考虑一下——”
“我已经考虑过了。”答复已经相当急躁,“妈妈,我考虑了好多年了。自打我能够进行严肃认真的思考以来,我就在考虑。我的感情永远不会改变,永远都是这样。为什么一旦说出来,我就得承受一拖再拖的痛苦呢,这种痛苦又有什么好处?不,在我离开这个地方以前,露丝得听一听我说的话。”
“她会的。”梅莱太太答道。
“妈妈,您的态度几乎已经暗示,她会以冷冰冰的态度对待我要说的话。”年轻人说道。
“不是冷冰冰的,”老太太回答,“远远不是那样。”
“那又怎么样?”年轻人直言不讳,“她还不曾另有所爱吧?”
“没有,一点不假,”作母亲的答道,“或许是我弄错了,你已经牢牢抓住了她的感情。我要说的,”作儿子的正想开口,老太太上住了他,接着说道,“正是这一点。在你豁出一切,拿这个机会来打赌之前,在你身不由己,飞向希望的顶点之前,我亲爱的孩子,要多考虑一下露丝的身世,你想想,她完全是出于高尚的心灵和无所保留的自我牺牲精神,对我们一直忠心耿耿,无论大事小事,她的性格特点就是自我奉献,她要是得知自己的出生疑点甚多,这会给她的决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您指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留给你去解答,”梅莱太太回答,“我得回她那儿去了。上帝保佑你。”
“今天晚上我还能见到您吗?”年轻人急切地说。
“要不了多久,”老太太答道,“在我离开露丝的时候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