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态都表现得淋漓尽致。女人——有几个女人还保留着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青春气息,几乎眼看就要褪去。另外一些女人已经丧失了作为女性所具有的一切特征和痕迹,展现出来的不过是**和犯罪留下的一具令人恶心的空壳,有几个还仅仅是姑娘,其余的是些少妇,都还没有度过生命的黄金时代——构成了这幅可怕的画面上最阴暗最凄凉的部分。
费金感到烦恼的并不是什么高尚的感情,当这一切正在进行的时候,他急切地顺着一张张面孔看过去,但显然没有看见要找的那个人。接着,他终于捕捉到了坐在主席位子上的那个人的目光,便微微向他招了招手,跟进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房间。
“有什么事要我效劳吗,费金先生?”那人尾随着来到楼梯口,问道。“你不跟大伙一块儿乐乐?他们一定高兴,个个都会很高兴。”
费金烦躁地摇了摇头,低声悦:“他在这儿吗?”
“不在。”那人回答
“也没有巴尼的消息?”费金问。
“没有,”那人答道,他正是瘸子店老板,“非等到平安无事了,他不会出来活动。我敢肯定,那边查到线索了,只要他动一动,立刻就会把这档子事搞砸了。他一点没事,巴尼也是,要不我也该听到他的消息了。我敢打赌,巴尼会办得稳稳当当的。那事就交给他了。”
“他今天晚上会来这儿吗?”老犹太和先前一样,把这个“他”字说得特别重。
“孟可司,你是指?”老板迟疑地问。
“嘘!”老犹太说,“是啊。”
“肯定会来,”老板从表袋里掏出一块金表。“刚才我还以为他在这儿呢,你只要等十分钟,他准——”
“不,不,”老犹太连声说道,他好像尽管很想见一见此人,又因为他不在而感到庆幸。“你告诉他,我来这儿找过他,叫他今天晚上一定到我那儿去。不,就说明天。既然他没在,那就明天好了。”
“好吧。”那人说,“没别的事了?”
“眼下没什么要说的了。”老犹太说着往楼下走去。
“我说,”对方从扶手上探出头来,沙哑地低声说道,“现在做买卖正是时候。我把菲尔·巴克弄这儿来了,喝得个醉,连一个毛孩子都能收拾他。”
“啊哈!现在可不是收拾菲尔·巴克的时候,”老犹太抬起头来,说道,“菲尔还有些事要做,然后我们才会和他分手。招呼客人去吧,亲爱的,告诉他们好好乐一乐——趁他们还活着。哈哈哈!”
老板跟着老头儿打了个哈哈,回客人那边去了。左右无人,费金脸上立刻恢复了先前那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他沉思了一会儿;叫了一辆出租马车,吩咐车夫开到贝丝勒尔草地去。他在离赛克斯先生的公馆还有几百码的地方下了马车,徒步走完余下的一小段路。
“哼,”老犹太嘟嘟哝哝地敲了敲门。“要是这里头有什么鬼把戏的话,我也要从你这儿弄个明白,我的小妞,随你怎么机灵。”
开门的女人说南希在房间里。费金蹑手蹑脚地走上楼,连问也没有问一声就走了进去。姑娘独自一人,蓬头散发地伏在桌子上。
“她在喝酒,”老犹太冷漠地思忖着,“也许是有什么伤心事。”
老头儿这样思忖着,转身关上房门,这声音一下子把南希姑娘惊醒了。她紧紧盯住费金那张精明的面孔,问有没有什么消息,又听他把托比·格拉基特说的情况细细讲了一遍。事情讲完了,她一句话也没说,又像刚才那样趴在桌上,一言不发。她烦躁地把蜡烛推到一边,有一两次,她神经质地换一下姿势,双脚沙沙地在地上蹭来蹭去,不过,也就是如此了。
趁着彼此无话可说的功夫,老犹太的目光忐忑不安地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好像是要证实一下房间里的确没有赛克斯已经偷偷溜回来的任何迹象。这一番巡视显然使他感到满意,他咳嗽了三两声,千方百计地想打开话题,可姑娘根本不理他,只当他是个石头人。末了,他又作了一次尝试,搓了搓手,用最婉转的口气说:
“你也该想想,眼下比尔在什么地方,是吗,亲爱的?”
姑娘呻吟着,作出了某种只能听懂一半的答复,她说不上来,从她发出这种压抑的声音来看,她像是快哭出来了。
“还有那个孩子,”老犹太瞪大眼睛,看了看她的表情。“可怜的小娃娃。丢在水沟里,南希,你想想看。”
“那个孩子,”南希突然抬起头来,说道,“在哪儿也比在我们中间好。只要这事没有连累比尔,我巴不得他就躺在水沟里死掉,嫩生生的骨头烂在那儿。”
“哦!”老犹太大吃一惊,喊道。
“嗳,就是这样,”姑娘迎着他那直愣愣的目光,回答说。“要是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知道最糟糕的事情过去了,我才高兴呢。有他在身边真叫我受不了。一看见他,我就恨我自己,也恨你们所有的人。”
“呸!”老犹太轻蔑地说,“你喝醉了。”
“我醉了?”姑娘伤心地叫道,“可惜我没醉,这不是你的错。依着你的心思,你巴不得我一辈子不清醒,除了现在——怎么样,这种脾气你不喜欢?”
“是啊。”老犹太大怒,“不喜欢。”
“那就改改我的脾气啊。”姑娘回了一句,随即放声大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