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犹太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说道,“只要你高兴,算我的好了,比尔。”
“为什么,”赛克斯恶狠狠地瞪了自己这位精明的搭档一眼,“一个脸白得像粉笔的小毛孩子,你怎么这样舍得花力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夜里都有五十个小孩在大众公园附近打盹,随你怎么选。”
“因为他们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亲爱的,”老犹太有些慌乱地回答,“留着没用。一旦出了事,光看长相就可以判他们刑,我落个鸡飞蛋打。有这个孩子,只要调教得当,我的好人,靠他们二十人办不了的事我也办得到。再者说,”费金渐渐恢复了自制力,“要是他再给我们来个脚下抹油,可就把我们给坑了。他非得跟我们呆在一条船上不可。你别管他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我有的是办法叫他干一回打劫,别的什么我也不需要。眼下,这可比迫不得已于掉这个穷小子强多了——那样干很危险,再说我们也吃亏啊。”
“什么时候下手?”南希问了一句,挡住了赛克斯先生方面的一阵大喊大叫,他正准备对费金的假仁假义表示恶心。
“啊,得说定哩,”老犹太说,“比尔,啥时候动手?”
“我跟托比商量过了,只要他没从我这儿听到什么坏消息的话,”赛克斯怪声怪气地回答,“就定在后天夜里。”
“好,”费金说道,“那天没有月亮。”
“对。”赛克斯应声说。
“怎么把货弄出来也都安排好了,是吗?”老犹太问。
赛克斯点了点头。
“还有那个——”
“呃,都安排好了,”赛克斯打断了他的话,“别打听细节了,你最好明天晚上把那小子带来。我天亮后一个钟头出发,你呢,也别出声,把坩锅准备好,你要做的就是这些。”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了,商定南希在第二天天黑的时候前往费金的住所,接奥立弗过来。费金阴险地加了一句,说假如奥立弗对这项任务流露出一点点厌恶的意思来,自己比旁人更乐意陪着前不久护卫过奥立弗的南希姑娘走一趟。计划中郑重其事地议定,为这一次经过深思熟虑的行动着想,可怜的奥立弗将无条件地交威廉·赛克斯先生看管监护。其次,上述赛克斯先生应酌情对其作出安排。对于可能降临到那孩子头上的任何横祸妄灾,或可能遭受的任何必要惩罚,均不向老犹太承担责任。为使该协议具有约束力,双方达成谅解,赛克斯先生返回之后陈述的种种情况,在一切重要细节上须由花花公子托比·格拉基特加以证实确认。
这些预备事项安排停当,赛克斯先生开始毫无节制地痛饮白兰地,还把铁撬挥舞得怪吓人的,同时将一些完全不合凋门的歌曲片断,与不堪人耳的咒骂混在一起,嚎了出来。末了,他按捺不住职业上的热心,一定要去把他溜门撬锁的工具箱拿来。不一会儿,他果然拎着箱子磕磕绊绊地走进来。他打开箱子,还没来得及把里边装着的各种工具的性能特征以及构造方面的妙处介绍一二,便倒在地板上,趴着箱子睡着了。
“晚安,南希。”费金一边照来的时候那样将自己裹起来,一边告辞。
“晚安。”
俩人口目相遇,老头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那姑娘没有一点畏首畏尾的样子,在这件事情上她倒是诚实认真的,托比·格拉基特恐怕也不过如此。
老头儿又向她道了一声晚安,乘南希转过背去的功夫,他偷偷踹了倒在地上的赛克斯先生一脚,这才摸索着走下楼去。
“老是这一套。”费金一边往回走,一边嘟哝着自言自语。“这些娘们,最大的毛病就是,一件小事也会唤醒某种老早忘得干干净净的感情,最大的优点呢,就是这种事绝对长不了。哈哈!那家伙为了一袋金币,对付那个孩子。”
费金先生边走边用这些令人愉快的回忆消磨时间。他趟过污水泥泞,回到自己那阴暗的老巢。机灵鬼还没有睡,正望眼欲穿地等他归来。
“奥立弗睡了没有,我有话跟他说。”这是他们刚下扶梯时他讲的第一句话。
“早睡了,”机灵鬼推开一道门,答道。“在这儿呢。”
奥立弗躺在地板上一张粗陋的床上,睡得很沉,焦虑、哀愁以及紧闭的铁窗,使他显得那样苍白,像是死过去了一般——这不是裹上尸衣,装进棺材的死者模样,而是生命刚刚逝去时的形象:幼小柔弱的灵魂飞往天国只一瞬间的功夫,尘世间龌龊的空气还来不及玷污这正在升华的圣体。
“现在不谈,”费金说着,轻轻地转身离去。”明天,明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