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成年 47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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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人了解这些事情，是有益的。

    ——泰伦提乌斯【注1】

    八月，仅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凯撒在泽拉战役中，彻底击溃本都国王法尔纳克二世。他就此事给元老院的报告，只有三个单词：我至，我见，我胜。【注2】没有比这更简洁有力的捷报了。

    秋天，凯撒终于返回罗马。他刚到罗马，有人为了讨好他，把一批庞培党羽的秘密信件献给了他。这一情形并不陌生。当年，曾权倾一时的苏拉手中握有反对派党羽的名单。他开始了血腥的“公敌宣告”，将反对派连根拔除。数以千计的元老和骑士被屠杀，资产没收，其子孙不得担任公职。

    所以，当凯撒手中握着这批秘密信件时，罗马城不少人如坐针毡。凯撒完全可以效仿苏拉，斩草除根。但他当着众人的面，看也不看那些文件，便把它们付之一炬，并当场宣布了对庞培派的赦免。

    的确是完全的赦免：没有直接的刑罚，对其财产分毫不犯，原来的公职全都可以继续担任，只要能宣誓忠于凯撒。对于不愿意宣誓的人，也不限制言论和人身自由，甚至允许他们离开罗马，参加正在庞培之子号召下集结的反对派军队。

    对于庞培本人，凯撒也表示了优容。庞培剧场中，本有一座大理石的庞培雕像。庞培战败的消息传来之后，一些凯撒派摧毁了雕像。凯撒知道此事后，自己出资，让人在原来的位置，造了一座与之前一样的雕像。

    其实凯撒的这种性格，之前就早有显现。当他最信任的军官在危急时刻投靠敌军，凯撒一言未发，给背叛者送去了他留下的马匹、奴隶和行李。没有比这更宽容的宽容了，只怕连宽恕女神【注3】本人也会诧异。

    晚餐后的灯光下，母亲淡淡道：“如此宽容，毫无意义，只能让蒙受宽容的人的心理失衡。他们曾与凯撒平起平坐，而现在，他们觉得凯撒在高高在上地施恩。没人喜欢面对自己的债主。”

    在某些方面，那些人或许真心爱戴凯撒，乐于做他的朋友和同僚。而一旦牵涉到权力和利益，凯撒显示出过人的高明、反衬出他们的愚蠢，他们就会渴望毁灭他。

    灯光把母亲的眼睛染出淡淡的金色。一只飞虫受到灯光诱惑，不断撞击着灯罩。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握住了它。可怜的飞虫，惊惶地扑闪着透明的翅膀，逃脱不得。

    “这个时候，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它，用各种方法。即使不如此，也该让它先尝尝苦头，让它明白，它与我，是不一样的。”她终于松开了手指，任虚弱的小虫徐徐飞离，“这时候，它才会知道，自由是我对它的恩赐，它心存感激，以及恐惧。若无恐惧的成分，‘尊敬’这种纯金，就太软了。”

    “你明白吗？”她问的当然不是我。

    盖乌斯点点头。

    那时，我并不知道，在四年之后，他也会遇到与凯撒相同的情况。但他选择了效仿苏拉，进行公敌通告，以最血腥的方式铲除异己。而那个他，已于我全然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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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撒回到罗马，盖乌斯被推迟了的成人仪式就要尽快举行。我早已做好了准备，包括亲自按经纱织了一件丘尼卡。按照传统，这会带来吉利。虽然这种古老的传统如今已不再流行，但母亲告诉我，当年凯撒成人时，外祖母作为他的姐姐，亲自为他织过这样一件丘尼卡。希望这能唤起凯撒对外祖母的记忆。

    十月十八日，成人仪式的当天，天还蒙蒙亮时，我便起床了。先去洗衣房，查看即将被盖乌斯披上的纯托加【注4】。克丽泰一向让我省心。她指挥两个漂洗女工【注5】，做好了准备：虽是崭新的托加，还是以碱水和漂白土【注6】干洗了一次。用刷子细细梳理之后，放在金属丝笼上，从笼中用硫磺壶喷出的热蒸汽熏蒸，漂白织物。最后用大型的熨烫机，把织物熨帖平整。

    此时，女奴们正忙着用木块模型，做好托加袍每一部分的垂褶形状。并把细小的铅条缝入托加的边缘，增加重量，让面料下垂时的垂褶效果更好。【注7】

    验收结果令我满意。然后，我来到盖乌斯的卧室。他已洗了澡，穿着洁白的亚麻长衣，坐在半圆椅上。一个女奴正为他梳头。

    “我来吧。”我接过梳子，细细梳理他金色的发丝。他身上有淡淡的甘菊清香，但不是沐浴油膏的味道。

    “好了。”我放下梳子，整理一下他额前的卷发，轻吻他的额头，后退一步，细细端详他。

    他的确比以前长大了好多，轮廓已经长开，那种女孩似的美丽全然消失了。再也不可能把他打扮成玩偶娃娃。心中不由有些怅然若失，但还是微笑道：“昨晚睡得好吗，可有做梦？”成人时的梦，被认为是一种预兆。

    他点头。

    “什么梦？”

    “一座完全由大理石建成的城市【注8】。”他总是言简意赅。

    我只能自己发挥想象：“一定很壮观。大理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宫殿降临人间。”

    他摇头：“昨晚睡前，我翻看了提迈乌斯的《历史》。书中，把叙拉古称为‘用黄金和大理石建造的最大、最美丽的希腊城市’【注9】。”他总是用理性解释一切，包括释梦。

    这时，克丽泰来找我。我对盖乌斯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再去检查要准备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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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克丽泰的协助，一切都很顺利。

    三榻餐厅内，垂挂着长串的常春藤，宛如流苏，和佩斯图姆【注10】玫瑰一起在墙上形成花环。象牙餐榻上，铺了丝质的软褥。餐桌上，铺了三层供撤换的白亚麻餐布。负责上菜的奴隶【注11】把食物逐一呈上。只是早餐，菜品并不很多，主要是面包、小麦煎饼、水果、蜂蜜和葡萄酒。

    由于之前凯撒曾遇到刺杀，这次凯撒又是受邀的主要嘉宾，饮食需要格外谨慎。厨房设了专人看守，食材都要经过检查。酒水备妥、菜肴烹调完毕后，有奴隶试吃【注12】。待确认无毒，才会盛放在银质餐具内，掩好盖子，覆上白布，并盖上密封的戳记。食物端上桌后，侍奉用餐的奴隶，当着主人的面揭开封印。

    作为男女主人，菲利普斯与母亲已换上正装。母亲打扮得格外仔细，在镜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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