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族偏见,埋葬了异性间那份最真诚的爱恋,天各一方,只留下伤感的回忆和彼此默默的祝福。
肖志华深深吸了口气,背过身,眼望着深邃的蓝天,略有些嘶哑地道:“嗯,她,她很好,她在秉承上帝意旨的监理会的监督下,在她慈爱而严厉的家长的安排下,将会幸福地生活。”
威查没有注意到肖志华声音的异样,而是在听到琳娜的消息后露出欣喜的表情。牧师不是神甫,他有享受爱情的权利,有追求自己心爱姑娘的自由。
到甲板上吹海风的人多了起来,这是头等舱,旅客的穿着打扮都很时尚,而且刻意表现出高雅文明的气质。与此有些格格不入的是其中竟有两个留着长辫子,却是西服革履的中国人,时常招来一些人惊诧的目光。肖志华只是冷眼看了一会儿,便知道这不过是两个保镖或佣人,那个西式打扮的漂亮而傲慢的东方女孩应该是他们的主人。
“我临行前曾寻访由中国回美的传教士,想学些赴华传教的经验。”威查的眼睛随着这几个人打转,若有所思地道:“有一位传教士对我,要想在中国传教,就要象这样留起辫子来,叫入乡随俗。走在马路上,要心中国人扔过来的石子和泥块,中国人对基督教没有好感,叫我们洋鬼子。”
“呵呵,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开始,在中国大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外国人都信基督教,单凭这一,中国人仇恨洋人也是情有可原。”肖志华冷笑着道。
“哦,乔森,那你认为我留起辫子来,是不是会好一些?”威查很诚恳地道:“我是由美国监理会派遣,要在中国布道区传教一年,这也是我转为正式牧师的必要的条件。”
肖志华有些敷衍地道:“一年,时间并不长,总能拉个把人受洗入教吧,混满时间,你就可以转为正式牧师回国了,回到你熟悉的土地。”
“no,no!”威查很坚定地摇头,“我不能虚度光阴,我必须去讲道,这是上帝赋予我的神圣使命。”
肖志华愣愣地盯视着威查,这个见习牧师的执拗赢取了他的一些好感,与自己的动机很类似,都是责任感的强烈驱使,只不过一个有着崇高的宗教热情,另一个怀着救国救民的迫切愿望。
“对,你得对,不能虚度光阴,要竭尽所能。”肖志华低沉地道:“虽然有可能一事无成,但努力做过,就不会后悔。”
…………………
以前,从香港到旧金山要两至三个月的航程。1867年,美国与中国之间直达汽轮始航后,航行时间便缩短了一半。
然而,海上的航行却令肖志华感到枯躁无聊,看大海,看朝阳升起,看夕阳落下,再美的景色也能够产生审美疲劳。幸好,他身边有一件已伴随他三年并且能消磨时间的东西,萨克斯风。
萨克斯风,184o年由比利时人阿道夫·萨克斯明,但由于受到抵制而没有被广泛使用,当时作曲家多采取谨慎态度,较少将萨克斯纳入管弦乐团编制。所以,肖志华好不容易搞到的这种“改造过的开孔大号”在旁人眼里,绝对是个奇怪的家伙。
轻轻抚mo着光滑的乐器表面,感受着铜质的厚重,肖志华缓缓吹奏起来,他又想起了后世被爹妈揪着耳朵送到音乐培训班的情景,现在想让父母再打骂一顿也是不可得了,肖志华眼睛有些潮,鼻子有些酸。!
久远的记忆,在手指的按压下生疏艰涩的流移,慢慢变得流畅和清亮,声音象一弯溪在流淌,让人滋生出一丝隐隐的难过。肖志华双眼微闭,思绪在自己的乐声中越走越远。
萨克斯的主要特是音色美妙变化,深沉而平静,富有感情,轻柔而忧伤,好像回声中的回声,在寂静无声的时刻,没有任何别的乐器能出这种奇妙的声响。
回家,回家,一个穿越者的心声,一个海外游子的梦牵魂绕,回到祖祖辈辈生息的地方,在那里奋斗,流血,牺牲,或在那里长眠……
月色朦胧,水一般的清光静静洒下,冲洗着柔和的夜,并在海面上形成一个个银光闪闪的光。海风的吹拂下,光闪烁着迷人的光彩,象在吟育着一清丽的抒情诗。
乐曲缓缓停止,余音似乎还在袅袅缭绕,给人一种意犹未尽之感,仿佛某人仍在默默地倾诉着,倾诉着,倾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