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里沈天鹤指缝间夹着一只细细的烟,已经四十二岁的男人却还仿佛只有三十出头,面皮光滑头发也一丝不苟,目半垂着,显示出他惯常有的漫不经心。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从生下来便是天之骄子锦衣玉食,作为沈家三代唯一的一个孩子,又亲自接受沈老爷子的调\教,以确保他日后能撑得起那个庞大的集团。
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年里,顺风顺水就像是他生命的代言词,高歌纵马肆意潇洒,除了父亲偶尔会太过严厉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不妥之处了。
可在二十岁之后,这个本来还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的男人就迅速的知道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和解笙歌自订婚到结婚,从来不是他愿意做的事情,可无论他如何吵闹,换来的永远只是父亲失望的眼神,连一向疼爱他的母亲也叹息着要他好好听话----
那是他第一次了解当一个工具是什么样的感受。
而或者可以这么说,他沈天鹤本来从一出生,就是家族的工具,就是沈家这个庞大的机器里一颗螺丝钉,没有自己的意志,而如果妄想生出了那么一点点自己的意志来,就会毫不犹豫的被抹杀掉。
人世残忍,那竟是他第一次体会到。
但又异常讽刺的是,等他坐到了他父亲曾经坐过的位子上,便又生出了一模一样的想法。
个人易逝,但家族是不灭的。
想到这里他微微抬头,便看见那个高大的少年弯腰进了车里,脸上并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轻笑了一声,开口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穹看着他,面上浮出一丝冷笑:“沈天鹤。”
没料到他竟知道,沈天鹤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肯定道:“你母亲告诉你的。”
“你想多了。”沈穹抱胸,靠在椅背上:“你觉得她还会想提起你吗?我和你都是她这一辈子最痛恨的记忆和存在,我以为你会清楚这一点。”
这样的情况出乎了沈天鹤的意料,他猜想沈穹在得知自己的身份时会恨他,却没料到他的态度是这样的……有恃无恐。
谁给了他这样的底气?
沈天鹤皱眉,到底还是说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沈家的孩子,现在也就不该继续再呆在s市了…”
沈穹粗暴的截断他未完的话:“嗯,替你儿子去打江山?”
……
车内一时寂静,沈天鹤目光一寸一寸变冷,面前的沈穹脸上还挂着嘲讽的笑意,他沉声道:“你在说些什么?”
“说您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沈穹手指在面前的木桌上轻轻敲击,看着沈天鹤面上的寒冰继续道:“让我回去,代替他同沈知章斗?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不过我拒绝。”
沈穹挑眉道:“我拒绝你的提议,不会回a市。”
沈天鹤这些年在外情妇无数,却从来没有一个能为他成功生下一个孩子,但在六个月前,一位叫做权轩月的女人的肚子里却孕育出了这样一个生命。
一个真正属于他沈天鹤的孩子。
不像知章和知文那样偏向解家,也不像那个流落在外的沈穹野性难驯。
一个可以真正撑起沈家的孩子。
他自以为这件事情保密工作做得极好,解笙歌也并不知情,沈穹这个从未出过s市一步的私生子究竟是从何得知的?!
这根本不可能!
“你在想我怎么知道的?”沈穹问:“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我为什么可以以一己白身使张薜屈服,你以为我为什么能知道沈言那个只有自家亲人才知道的秘密?”
“你又以为,我为什么,能知道s市产业变化的倾向?”
沈穹一字一句的问,每个问题都是沈天鹤困惑的存在,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从沈穹上车至今,沈天鹤得以开口的机会极少,手指上戴着的玉色扳指被一圈一圈环绕,就如同他此刻被一圈一圈绕着的疑惑。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甚至找不出被沈穹嘲讽之后的愤怒。
沈穹却突然笑起来,环胸的手臂修长有力:“前两天我和情少联系的时候,他托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沈天鹤眉头紧蹙,沉眼看向他反问:“情少?”
被称作情少的男人……沈天鹤面色一变,突然反应过来道:“你是说…”
沈穹并不等他说完,再一次打断道:“他说作为拿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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