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地领会她的意思。
黑色的短发下是优美的颈部线条,脊椎骨从脖颈与肩部交接的位置蜿蜒而下,隐没在蕾丝布料里。
她朝后伸出手,轻唤他:“赵辛……”
饕餮并未握住她的手。她听到他移动了一下坐的位置,而后一只火烫的手掌贴上了她背部的肌肤。
手掌贴住的那个地方,正是刺青所在的地方。
饕餮认出刺青上的人脸,正是他自己的模样。而明明他上次看见时,还是一张陌生的脸庞。“元素,这里,不一样了。”
元素觉得他手掌贴住的地方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一股罪恶感忽然涌上心头。
原来的刺青图案,几乎可以说是她和赵辛唯一的联系了。可现在连这层联系也没有了。
难以抵挡的悲恸瞬间击中了她。
她忽然跳下床去,冲进浴室里,啪地一声甩上了门。
饕餮急得在门外抓耳挠腮,怎么也想不通元素为什么又变了副脸色对待他。
他蹲在门口,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洗手池里的水哗啦啦地流着,元素捧了两把扑到脸上,体温慢慢降下去,人也回复清醒。她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眼角飞红,妩媚的颜色还未退去。
她坐到洗手台上,将背对着镜子,扭过头看着背后的刺青倒映在镜中的模样。
其实这幅人像和原来的那幅眉眼间有不少神似的地方,最大的不同,大概是头发的长短了。
她的手指抚过刺青的唇。
他不是赵辛。
也不可能成为赵辛的替代品。
她从池子里撩了一手水从头上洒下来。冰冷的自来水激得她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她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看到眼中最后一点犹豫与迷惘退去,才打开门走出去。
饕餮站在门口等了她许久,一看到她出来,身体下意识做出一个动作——他把元素抱了起来,摁到了门边的墙上。
“元素,你生气了?”
元素摸了摸他的柔软的头发,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我没有生你的气。”
“可是……”
元素竖起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摇头道:“放开。”
饕餮想了又想,最终颓丧地把她放到地上。
元素走回床边,把旗袍穿回去,用手指把头发梳整齐后,走到门边拧开门把手。饕餮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你今晚自己睡这里。”
“你不和我一起吗?”饕餮追问。
元素拉开门,回头道:“我有没有教过你男女有别,所以咱们是不能在一个房间里睡觉的。”
饕餮急切道:“可是刚刚……”
元素打断他的话:“你不听我的话了?”
饕餮和她僵持了一会,最终败下阵来。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元素见了心里也老大不是滋味。
可她知道,有些不该发生的事,要是一开始定错了基调,那再也拉不回来了。
而她并不想在找到赵辛的尸骸前放纵自己。
这是她欠他的。
元素反手将门带上后,终于忍不住将后背轻倚在门板上。
一门之隔。
门外的人仰头看着通道内白得晃眼的壁灯,门内的人捂着唇瓣,像跟沉默的树桩一样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
一个心里固执地认为自己已经扫除了心里的魔障。
一个却陷入难分对错的混乱里。
按照饕餮简单的思维来想,元素刚刚的反应分明是想成为他的伴侣的,为什么又在最后关头推开了他?
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最后只好归咎于她看不上自己。
按饕餮的年纪来算,他差成年还有临门一脚,因此比起成年饕餮,他身上尚有许多能力还待开发,也比不上成年饕餮强壮。
她当然看不上自己了。
这个认知让他沮丧了许多天。
而更令他伤心的是,除了一日三餐的时候能够见到元素,其它时间他都找不到她。
她像是故意要避开他一样。
一连三天过去,这天,被安放在玻璃舱内的病人忽然有了清醒的迹象。
萧何将消息告知元素后,元素立刻前往水下玻璃舱,静候十几分钟后,营养缸里的人终于完全恢复了意识。
女人的适应了好一会,眼睛里才慢慢聚集起焦点。随着她的清醒,缸中营养液的水位自动下降,直到她的身体完全露出水面才停止下来。
元素趴在缸边,笑着跟里头的女人打了声招呼:“嗨,感觉还好吗?”
“嗯,活着。”女人气若游丝地回复道。
元素又问:“能不能吃东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萧何在旁边连连皱眉,最终忍耐不住,出言干涉道:“她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不适宜进食,前两天最好用输液来替代。”
“既然萧医生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越俎代庖了。”她伸手替女人撩开额前的刘海,“我还有个问题很感兴趣,希望你在养精蓄锐的时候,能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我。”
“你跟蒋有鸣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要挖掉自己的心?”
女人轻咳了几声,虚弱地说道:“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元素点头,表示自己愿意洗耳恭听,可对方却迟迟不说。等了一会,元素才明白过来,于是朝萧何使了个眼色。
萧何自动屏退到五米外。
元素倾身,附耳听她说。
“你身上,怎么会有【吞噬者】的味道?”(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