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你在邱府上做的是何差事?如何从邱老爷子那里探听出金杏机密的?”
“我是园丁。府中邱老爷子书房外有几株兰草,我常借故兰草小气需要多加看顾,躲在书房外偷听。一日我听邱老爷子感叹,许三娘子忠心耿耿,竟无妇人之仁,能舍下许家老爹来下套同熙楼。我便把这消息报告给了史老……哦,不,史老鬼。”
还不待笑歌再问,下面又传来三五私语议论声,九龙堂朱堂主又带头说道,“想不到这小娘子这般无情,连老爹都能卖了,啧啧,异日你可别惹到她。”
“你也不能这么说,自古忠孝不两全。”
……
义哥咳嗽两声,“咳、咳、安静,听许三娘子问完!”
笑歌接着又问,“那你与同熙楼又是如何接头?金杏楼中可还有其他同熙楼派来的细作。”
“我一有消息便去找李二狗,我只与他联系,其余都不知。”
“既然你其余尽皆不知,那你又如何得知他们初八要害我呢?”
“李二狗喜欢吹牛,是他告诉我的。”
“那你又可知初七便有人来杀我了?”
“我不知道,兴许、兴许他们临时改变了主意。”
笑歌却不依,“那我再问你,你又是如何暴露了行迹,被邱老爷子发现的。”
“我原以为只是做些普通的私下传递,可从李二狗那里听来竟然要出人命,我一害怕,再加同熙楼又给了我一大笔赏钱,所以我便想偷跑不做了,谁知就被邱老爷子拿住了。”
“他一审,你便招了?”
“我……我胆子小,经不起吓。”
笑歌冷笑一声,“你胆子小?!哈,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当着义哥的面,当着这么多堂主掌柜大阿公的面你都说得头头是道,分毫不差!这叫胆子小?那你再说!同熙楼为何看中你当细作?”
“我不知,也、也许看我老实可靠。”
“原来老实可靠是当细作的材料?”
“不、不、我是说他们说我看起来老实。我狡猾、我狡猾得很。”
“那你从前做过什么偷鸡摸狗之事?让同熙楼以为你狡猾得很?”
“我……我……”老孙头我了半天都我不出来,最后勉强说一句,“我从前在李家,就是开茶园的那个李家帮工时,捡到过一支珠钗,我将它拿去当了,当了三百七十文钱,没有交还给主人家。我,我不老实。”
这话一说,下面哄堂大笑。
这分明是个老实人却硬要将自己装成坏蛋。
“你说你是在进府之前便成了同熙楼的人,那同熙楼如何笃定邱府会挑中你做园丁?”
那老孙头越发不知怎么回答了,“我不知,都是史老板,哦,不,史老鬼安排的,我只管听话就是了。”
下面九龙堂的堂主此时站出来说道,“义哥,这老孙头一看就只是个小喽啰,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既然他自己都供认不讳了,那三两下砍了便得了,也算是给许三娘子个交代了。您看,三叔公年纪大了久坐不得,都快打起瞌睡了,咱们还是早点审完早点散了吧。”
三叔公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从瞌睡中惊醒,“谁叫我?该到我了吗?”
于是下面又是一阵大笑。
笑歌亦盈盈一笑,对着那位出头的堂主说道,“朱堂主是吧?听您这么一说我倒糊涂了,不知道是不是许三会错了意,怎么您这话倒像是怕我问出点什么,所以催着义哥赶快杀人灭口呢?”
那朱堂主顿时怒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朱老四出来混的时候你娘都还没破瓜呢!我对金杏忠贞之心可鉴日月!义哥!你是最知道我的,当年在陕西路咱们是如何背靠背杀出来的,现如今怎么一个小娘子都可以随意指派罪名给我了吗?”
大老板摆摆手,对笑歌说道,“许三娘子,你只管审你的,莫要牵扯其他。”
笑歌应了诺,接着审问老孙头,语气柔和许多,“孙十六,你此次得了多少赏钱?”
老孙头颤巍巍的说道,“两百贯铜钱。”
“你家中还有几口人?”
“还有几个孩儿。”
“几男几女?”
“三男两女。”
“都成亲了么?”
老孙头越答越心惊,小心翼翼的答道,“大儿子成亲了,是三姐儿换的亲。其他两个儿子还没有,太穷了,给不起聘礼,没人愿意嫁过来。”
“那还有个女儿呢?”
“卖到城东乔老爷府上当婢女了。”
“是了,我听说你大儿子年前刚给你抱了个孙子,是吧?”
“是,是的。三娘子,我孙子才几个月大,你、你莫要……”
笑歌不理,只笑眯眯的像是拉家常一般的与他说着,“你说,我要是现在让人把你那大胖孙子抱过来给你看上一眼怎么样?”
然而越是这样,老孙头越是害怕,他着实吓到了,“许三娘子,你放过我吧,不、不、放过我家儿子孙子吧。你们这些大人物的事,小老儿实在不知。许三娘子,你莫要问了,都是我干的,我罪该万死,我认罪,你们杀了我便是,莫要牵连我家小辈。”老孙头语带哭腔,只是一个劲的认罪。
看这样一个年过半百、又憔悴受伤的老头不住的死命磕头,实在是一件令人心酸不忍之事。
也许是年纪大了,心肠软了,连坐在上首的某位叔公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直安坐一旁一言不发的邱老爷子此时站了起来,正气凛然的说道,“许三娘子,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吧。何必逼迫这种小角色,他也不过是为生计所迫才被奸人所用。”
笑歌不言不语,只是微笑着直视于他,似是看他表演。
只见邱老爷子亦毫不慌乱,他甩一甩袖子,似是拂去身上点点尘埃,施施然道:“你是怀疑老朽加害于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