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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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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生自然大喜过望,他施展开自己惯用手段厨艺,铆足了劲儿地要让王工再吃顿美味可口的炖兔子肉,也好在大都市人面前露露脸儿,岂不知,这个季节,并不是吃野兔的最好季节,兔肉不肥不说,连炖汤的最佳配菜萝卜也有,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炖出的兔肉,就显得腥臊味儿十足,远不如当年的兔汤那么鲜美可口,原本想再次露脸露腚的福生,不得不羞红着老脸,一遍遍地向王工道歉,讲摆一些这样那样的理由出,为自己拙劣的手艺寻开脱。

    王工强压住胃里的翻腾,勉强吃了点儿炖烂的兔肉,说了几句不错、很好之类的恭维话,就再不敢去碰它了,他把筷子伸向了略显清淡的青菜盘里,至于那盆热腾腾的兔汤,他连看一眼的勇气也了,福生听到王工的恭维话,还以为自己炖出的肉汤依旧合王工的口味儿呐,他便单挑了一只大海碗,盛了满满一大碗肉汤,放在了王工跟前,王工被这碗泛着浓烈土腥气儿的肉汤熏得头昏脑胀,又被福生好心好意地解释叨咕得心烦意乱,他便有意把话引到了厂子转型上,堪堪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也避开了福生喋喋不休地道歉。

    王工专注地问道,在本地或附近的地方,有有可供联合的同类企业呢?若有,就可以走联合经营的路子,既能够实现“天野”厂的转型,又能壮大企业的实力,是一举多得的事情,这样的成功范例,在外地是举不胜举的,成功的几率也大得多。

    杏仔和凤儿就急着瞅木琴,俩人的意思十分明了。

    木琴沉思了一下,才不紧不慢地把“天然”厂自建厂到现在的情况,详细地讲给王工听,同时,也把自己的初步想法合盘端了出。

    初时,王工听了,甚感兴趣,但听到“天然”厂与合作方打官司后,这种渐起的兴奋感又慢慢淡了下去。

    他担忧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成功的把握性并不大,他随即列举出了自己担忧的理由:一是“天然”厂高额的产权归属问,能否得到彻底解决而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二是北山一村在整个企业中,拥有的自主支配权比重到底能有多大;三是“天然”厂在这种不摸底细难探深浅的官司中,有着多大的胜算,特别是这场官司的结果,最叫王工不放心。

    看到木琴等人有些心灰意冷的样子,王工又说道,其实这个想法很好,并非行不通的,只要合作双方的官司能有个了局,且北山一村能够赢得整个企业的全部产权:“天野”与“天然”的合作将会顺利实施的,从目前发展状况看:“天然”的先期合作,里面似乎深藏了一些令人费解的因素和真假难测的信息,现在的焦点问是,与“天然”厂合作的对象,到底是什么头,有着怎样地合作意向和企图,合作期间又有着什么样藏而不露的内幕,必须要搞清楚,否则,矗立在北山一村地盘上的这块肥肉,实际上就是一个巨大诱饵,或是一块难以下咽的唐僧肉,咬上一口,便会被牢牢地钩住,或者被一口噎死。

    见木琴等人脸上写满了近乎绝望的神情,王工心下立时又软了,他随即又说道,要搞清楚这些,也并非难事,这几天,我准备把所有精力用到这些方面上,若是有了利好的消息,我们“天野”厂便能绝处逢生,且有着不可预知的发展前景,至于出现相反的结果,结局又会怎样,王工有言明,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王工虽是给了木琴等人一线生机,但他的言语并未给木琴们带怎样地轻松和喜悦,有些沉闷的气氛自始至终萦绕于福生家的堂屋里,挥之不去,唯有杏仔暗地里莫名其妙地兴奋不已,毕竟自己早些时候的疑虑,又为王工所证实,由此说明一点的是,他的猜测精准又老道,并非捕风捉影地胡思乱想,他竭力不叫内心里这种不合时宜的兴奋溢于言表,而是沉默不语,继续为验证自己的下一步判断,进行着紧张而严谨地思考。

    这天的晚宴,就是在这种喜忧掺半的氛围里草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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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技术员和司机又被京儿们灌得晕头转向,回到厂子里,他俩便酣然大睡,王工勉强睡了一会儿,又被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折腾弄醒了,他翻身而起,半夜三更地窜出了屋门,还找到个合适的地方,一股酸腥的黏液便从喉咙中激射而出,溅在了宿舍门口前的三级台阶上,在把白天吃下肚的所有五谷杂粮全部倾空后,他才感到浑身轻松起,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空虚感,从四周寂静的夜色里缓缓袭。

    此时,他有些疲惫不堪,头脑却是异常地清醒,几天,围绕着“天野”转型的诸多臆想,频频地在大脑中急剧闪现,如同电视画面一般,闪烁不定又连绵不绝,夜风虽有些清凉,仅穿着一件裤衩的王工却有回屋的意思,他需要借助这样清凉的环境,努力而又冷静地梳理着略显混乱的思路,为眼前这片基业,确立一个明确又有奔头的目标。

    接下的几天,王工就蹲在了电话机旁,他一边不停地咳嗽擤鼻涕,一边不住地往各地打着电话,探寻“天然”厂合作伙伴的底细和此种官司胜负的可能性,王工第二天就感冒了,且有些发烧,但并未影响了手里的工作,在果品界里浸润了多年,他自然老道得很,且又有着遮天盖地的社会关系网络,很快,他就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三天后,在木琴焦急又期盼的目光注视下,王工只说了句,我得立即赶到省城去,便啥话也不说了,当天就坐车驶出了山外。

    在等候王工音信的几天里,木琴陷入了一种心思散乱如无头无绪的烂麻团里,说不出是期盼,还是怕敢知道最终的结局,这种焦躁不安神不守舍的矛盾心理,又渐渐扩而广之,影响到了凤儿等更多知晓内情的人。

    杏仔在经历了短时间的自鸣得意之后,也开始变得毛躁不安起,人的时候,他的大脑老是分神儿,即使是在有人的场合,也是注意力不能高度集中,有时,甚至还出现了所问非所答的尴尬场面,显得神经兮兮的。

    他就想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太过紧张的心情,而且,他已经有些日子有去看望一下满月了。

    自茂响逃走后,他就从未再见过自己的爹,他并不太惦记茂响,从记事时起,茂响在他的心目里,就是一团模糊的身影,即便是在当年自己冒险外出寻父的日夜里,茂响在他心中的地位依然如故,甚至是在父子俩同甘共苦地悉心经营石子场的一年里,杏仔最上心惦记的,并非茂响,而是福生以及他所担负的繁重活计,这种近乎离谱的偏颇心理,茂响当然能够看得出,只要杏仔能够认下他这个亲老头儿,时常喊上一两声“爹”,并能尽心尽力地照看好渐已稳固的创业根基,茂响就已经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不过,茂响临走时的交代,杏仔倒有忘记了,他时常抽空去一趟满月家,询问一些生活上的难处,帮干一些砍柴耕地之类满月所不能胜任的重活累活。

    他径直去了满月的家,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从院子里传出了说话声,并有一锨锨稀薄的粪水从猪圈紧贴围墙的出粪口中抛出,杏仔心里一咯噔,以为是茂响回了,他疾步进到院子里一看,却是柱儿正站在猪圈里起粪呐。

    柱儿见到杏仔了,笑着说道,你那么忙,就尽力忙你的大事去,厂子里的事体,是耽搁不得的呢?今后,这些个小事,就不用挂在你心上了,我紧紧手也就揽下了呀。

    杏仔顺手抄起一把爪钩,进到臭气熏天的猪圈,他边干边说道,你的门头儿离不得人,不像我这么自由呢?抽空也就有哩。

    满月看到俩人一边热火朝天地干活,一边热热地闲谈拉扯,亲热得就跟亲兄弟一般,自是高兴万分,她高声叫道,今晌儿,你俩都不能走哦,我这就杀鸡炖肉吃,咱娘仨儿也是多日不见了呢?怪想的。

    杏仔大声地回道,鸡就别杀了,正是下蛋的时辰,可惜了不是。

    满月说,你甭管,婶儿高兴呢?就算把圈里的猪杀了,也不可惜呀。

    旋即,院子里便响起了满月逮鸡杀鸡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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