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抽一分钱,由于镇子上只有这么一家集饭菜和住宿于一体的饭店,又饭菜味道儿好,服务质量高,便成了北山镇响当当的餐饮旅馆行业的龙头,俩人承包的饭店,以日进斗金般的利润,开始回报俩人,到了年前结帐时,除却所有费用和赊欠,包括白吃白喝了两年至今尚未要回一分钱的镇财政所拖欠的招待费,俩人硬是挣了个满堂彩,各分得两万有余,在当时的北山镇,俩人算是标准的万元户了,就目前发展趋势看,今年肯定要翻番了。
正是因为俩人的赢利经营,才引起了新一轮承包经营的悍然大波,镇上那些精明能干又善于投机取巧的人,便把贪婪的目光聚焦在即将开始的承包竞争上,都铆足了劲儿地要争抢这块肥得流油的地盘,承包金也较两年前翻了两倍,却依然有吓住那些跃跃欲试的竞争者,四方和银行心里就有些胆战心惊了,他俩尽管抱着誓死不撒手的决绝之心,但毕竟胆虚,怕掌控不住这瞬息万变的局面,
银行跟振富细细讲说了现在的形势,也分析了自己的长短优劣条件,叫振富帮他俩人掌掌舵,拿个主意。
振富说道,你先别急哦,我得仔细替你琢磨琢磨再讲,现今儿,局面还不明朗,只是乱哄哄成了一个蛋,在这么个茬口儿上,不先看准喽,就冒冒失失地去摆弄,恐怕会失了阵脚,乱了方寸呢?
银行说,要不,我再去求求木琴嫂子,讨她的主意吧!她的眼光长久,又看事透,断事准。
振富赶忙阻止了,他说,别一有个大事小情的,就出去乱嚷嚷,事还动手去做,风声倒是扬得满地都是,让可天下的人都知晓了,再说,这承包不是还有些日子嘛,只要这承包期限不到,别人再怎样窜蹦,也是白搭呀。
银行弄不明白振富的心思,他又不敢多讲,怕惹烦了爹,临走时,他撂下一句话,说这事千万耽搁不得呢?爹得抓紧儿琢磨这事,时日不等人哦。
振富便整日思谋着这件大事,想疼了脑仁儿,也想干瘪了心肺,他所以不急于行动,也不叫银行去找木琴,是有着自己的精妙打算。
银行与四方合作得不错,俩人出心无愧地合伙搞经营,心无芥蒂,比亲兄弟还要亲,才保证了饭店的顺利运营,常言道,轧活的生意不好干,很难能够长久地干下去,创业初期,尚还能同甘苦,一旦有了红利,恐怕就要起了生分,早有风言风语的话传进了振富耳朵,说俩人虽然分得了一大笔钱,却引得振书一家人大为不满,振书一家认为,当初银行所以能够到饭店里干上活儿,全靠了四方大度援手,有四方的贴心照看,银行还在家里刨土坷拉吃饭呢?再说,俩人承包后,都是以四方为主,出力大,干活多,银行只不过算是个跑腿帮忙的,出多大力,因而,年前分红利的时候,就不应该均分,银行能拿个小头儿,也就不错了,只是四方心眼儿太实诚了,当初也有跟银行搞个协议什么的,今年再承包,就得有个说法了,不定出个三六九等,就趁早散伙,由四方自己承包算了,肥水不留外人田。
这样的传言,着实让振富暗自吃惊不小,不管这传言是否属实,但无风不起浪,既是有了话音,肯定会有它的出处,即便有这样的传言,两年,振富也是时不时地在心里惦念着这个事,论能力,论根基,银行都比不上四方,好在四方是个实诚人,暂时还有歪心眼子,一心一意地跟银行合伙做生意,但是,这种合伙生意到底能干多久呢?保不住哪天,实诚的四方被别人说动了心思,特别是被老谋深算的振书说转了筋,抬腿踢开了银行,自己的娃崽儿就惨透了,不仅抓在手里的鸡飞了,连下的蛋也一准儿摔得一个不剩。
在这种命运攸关的时刻,振富自然毫无选择地站在了自己娃崽儿一边,设身处地地替银行做出个长远打算,即要保证饭店能够顺利续包下,又要为银行斩除一切潜在后患,还到高枕无忧的时辰,你振书就开始不仁了,那就别怪我振富不义,这样做,虽是对不起忠厚的四方,却也是有办法的事,只能自己认倒霉吧!
一旦有了这么个想法,振富便日夜琢磨着如何才能实现这个计划。
这个心思,振富不敢叫任何人知晓,就是银行,也暂时不能叫他知道,他深知银行的弱处,心无杂念,又胸无城府,跟四方一样地实诚和死心眼儿,若是叫他提前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与四方掰生分,保不住还会提前跟四方通气儿,合起伙毁了自己精心设计出的计划,当然,这事也千万不能叫木琴插手,他深知木琴的精明,肯定会照着鼓励扶持俩人继续承包共同经营的路子走下去的,甚至在参与支持过程中,还会洞察自己的意图,并施手阻止既定计划的实施。
振富不担心振书还会弄出啥花样,他那点儿能耐伎俩,振富是门儿清的,而且,振富也不担心穷途末路的振书会去求告木琴,一旦事情木已成舟了,木琴绝不会再去趟这趟浑水,她是个顶明白的人,无力回天的事情,绝不会去强求。
振富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考虑得慎密周全,滴水不漏,至于如何运作此事,他还要仔细地推敲推敲,
新厂的基建工程已经基本完成,几排宽大的厂房高居于东南山坡上,以一种傲然地姿态,雄视着脚下的村落,雄视着村落通往山外那条宽广平坦的大路。
虽然基建基本完成,但厂区内的细活杂活颇多,特别是木工活、水电活,以及泥抹墙面、硬化地面等等,一霎儿也离不了人,尤其是夏至和福生,离开了他俩,很多活计就得停工待产,夏至忙得脚丫子朝了天,吃住在厂子里,白天设线铺管道,夜里就跟几个崽子在厂内值班护厂,他负责的那块工作始终紧张有序地进行着,赶在开工之前完活是绝对有问。
只有福生的那份木工活,总是拖拖拉拉的,留着个小尾巴撇在那儿,就是收不了工,也不知他整日忙活着啥儿,看他那匆忙的样子,也是顾头不顾腚的,匆匆地,又急急地去,却很难抓住他的影子,这几天,整个厂区就见不到他的身影了,几个厂房里的窗户门扇至今还有安好,急得茂响直搓手,却又不敢当着人面前生气发火。
王工前巡视,见几个泥墙的小工坐在屋内玩耍,他把茂响叫了,问他是怎么管理的,这样繁忙的时节,还有时间玩吗?
茂响有心想说出原因,却又不好跟他开口,正迟疑着,几个小工发话了,说,这几个门窗至今安上,俺们法泥墙哦,寻福生叔,又寻不见,只得瞎待着呗。
王工就生气,说,福生到底忙些什么呐,就剩下这点儿任务了,紧紧手也就完成了,怎么这样拖拉呢?
茂响解释道,可能是家里有事忙,脱不开身吧!
王工说,既是进厂工作,厂内的事情就是压倒一切的中心工作,所有的私事,都要让路开绿灯。
旁边的人失言道,啥是开绿灯哦。
王工好气地回道,是交通信号灯呗,遇红灯就停,遇绿灯就行,看到旁边人一脸茫然相儿,王工不再废话解释,他撂下了一句话,说我看得给福生个红灯了,说罢,就径直去找木琴。
木琴听得一头雾水,心下也是纳闷,她说,家里也有啥活儿呀,这几天,福生早出晚归的,我还以为他一直在厂里呐,我看,咱得赶紧把厂里的规章制度定出,谁要是违反了厂规厂纪,就拿工资说话,再不行,就停工检查,直至开除,这回,就先拿福生开刀,看谁还敢再懒散磨洋工不,我这就找他去。
王工说道,你看着处理吧!这几天,我就把总厂里的管理制度套用过,也到了需要整顿厂规厂纪的时候了。
木琴匆匆地赶回家,屋里院里连个人魂儿也见,接连问了几个邻人,有说瞧见的,也有说去北山的,木琴越发纳闷,就坐在家里等他。
直到天擦黑的时辰,福生才匆匆忙忙地回到家中,见了木琴就嫌道,早回哩,也不抓紧生火做饭,非要等我回才做么,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抱柴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