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感觉哪里有些不对,“既然如此,繁侯为何今日又将此事公之于众呢?”
高翔目光一凌玩味笑道:“我若不将此事公之于众,张安抚焉能在此与我促膝长谈呀?”
益州的风凉飕飕,恍惚之间张简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丝不挂,对面坐着的高翔只把他看了个通透。
“繁侯...繁侯的话下官有些听不太懂。”
“张安抚稍安勿躁,此事对于我来说无关紧要,只不过是应时而动凑巧罢了,如果应我所想自是好的,如果未应我所想那对张安抚也是好的。”
张简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犹如深渊让人琢磨不透的人物,终是不再硬撑软了下来,“繁侯料人以远晚辈敬佩,今日多亏繁侯相助,不然怕是......”
高翔仰天大笑了几声,语气和蔼道:“道真你终是涉官场未深,你虽有妙才却不晓这官场中的阴暗复杂。”
张简听这高翔如同长辈训诫晚辈的话也是虚心领受,“晚辈出身低微,陡然间身居高位是有些一厢情愿不知所措,还请繁侯不吝赐教。”
高翔抚了抚长须接着说道:“道真你是越州人士,之前在越王驾下任职为官,虽然我不知你为何转投今上,但是从此番封赏便可看出,道真你不得圣心,而且安抚使一职乃是虚职,其意便有架空夺权之想,我若是韩刺史也会借此良机将你软禁于身侧,夺道真之兵权为己用。”
“晚辈受教了,繁侯早就看出此中端倪,可晚辈却依旧身处险地而不自知,惭愧,惭愧呀。”
高翔点了点头缓缓道:“不过此番韩刺史如此果决却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看来这闻声识人终是有些偏颇了。”
二人目光一对,张简却好似又想到了什么,“韩刺史如此果决其实是多亏了袁太守在旁出谋。”
随后张简便将袁悠之与韩钊的对话复述了一遍,高翔听着听着竟不觉笑了起来,最后更是拍案大笑道:“袁悠之啊袁悠之,你终究还是那个狡黠的袁悠之。”
话音未落高翔忽然又将目光转向张简,意味深长的问道:“益州稍安,不知道张安抚要如何履行本职呢?”
张简现在只觉得浑身发软,真是一点都不想再在这待了,如果可以选他真想回到孝平去种地,最起码能少些算计,可高翔所问又不能不答,于是张简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晚辈才疏学浅自诩没有本事治理如此广阔之土地,数以十万之百姓;是以晚辈觉得这蜀地还需蜀人治。”
“蜀地蜀人治。”高翔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有趣,有趣,只是不知要如何蜀地蜀人治呢?”
张简想了想回答道:“常言道:攘外必先安内,如今两川虽宁可还需时日统一号令,整肃吏治、严明赏罚、任人唯贤、和抚戎夷,诸如此等皆需蜀中世族予以配合鼎力相助,说到底晚辈一个外人如何能得众望,所以说这蜀地还需蜀人治。”
张简说的这些当然是特意说给高翔听的,不过却也是张简真心所想,直到今日张简才意识到凭他这颗小脑瓜想要和这帮老油条玩心眼,耗费心力不说那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更何况入蜀本就是形势所迫,他可不想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为莫名其妙的事和莫名其妙的人斗得你死我活。
高翔默然许久,喃喃反复自语:“蜀地蜀人治......蜀地蜀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