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顾乔亦是心潮翻涌。
“巧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梅氏不禁问道。
“哦,太阳太辣了,晒的。而且我不是钓到鱼了嘛,激动的。”顾乔立即胡编乱造。
“你啊,姑娘家家的,叫你稳住端方一些,你瞧瞧你,马上就十五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梅氏在井边淘洗米粒,忍不住讲道。
“娘。”顾乔清洗着藕节上的泥巴,忍不住撒娇。
“真是拿你没办法,看你以后的婆婆怎么受得了你。”梅氏半开玩笑地讲道。
“那您就不要把我嫁出去啊,我在家多自在啊,永远做你的小棉袄不好吗?娘,你就舍得让我嫁到别人家里,任别人磋磨吗?”顾乔鼓起腮帮。
梅氏摇了摇头,“又孩子气了。”
顾乔撅嘴,不愿再讨论这个问题。
反正每次说到她日后嫁人的事情,那便是她改变不了她娘,她娘也同样说服不了她,怎么都没有结果,索性打住好了。
梅氏斜睨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认命地淘米去了。
到了中午,一家人简单地吃了中午饭,然后便开始张罗炖鸡、烤月饼。
还不到申时,晚上要做的饭菜便都弄好了。
顾婆子和梅氏用小汤盅和碟子这些把饭菜装好,又装了月饼和酒,一家人就上了山去。
中秋本不是祭祀的时节,村里人最多在家里供饭,几乎没有人家会去山上,所以顾婆子他们一路行来,一个村民都没碰上。
到了坟地,梅氏负责摆菜碟,顾婆子则点上了香和烛,三个小的负责烧纸。
“老头子,儿子,这次来看你们,是要给你们说件事。你们狠心留下我一个老太婆当这个家,我便做主了。这些天,家里遇到了一些事……”
顾婆子一边烧纸,一边絮絮叨叨地讲道。
顾乔也不去打扰她。
顾婆子是一家的长辈,平日里和他们说话,也多是开导,可这世上,谁又能开导她呢?
或许只有这样的倾诉,才能让她心中好过一些。
……
祭拜完成后,一家人往家里走。
走在山间的小路上,不知道是要离开这个地方还是怎么,在这条小道上发生的事情陡然间全部涌入脑海。
顾乔记得她第一次挑起红薯藤就是在这条山道上,当时她摇摇晃晃、歪歪倒倒,身边还跟着小团子。
那时候小团子还是个小胖墩,四条小短腿蹬蹬蹬的,差点儿没被她挤到稻田里去。
时间一晃,她如今已经可以挑起一箩筐的红薯藤如履平地,而她的身边却再也没有小团子,甚至她往后或许再也不会从这条路上经过。
直到回到家里,吃过晚饭,顾乔都沉浸在这种怅惘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这种怅惘,并不像悲伤那么浓烈,却如雾罩一般萦绕在心头,让人呼吸都好像变得湿漉漉的,说不出的难受。
待到了朗月当空,皓辉洒下,她这心头的阴翳也不曾消散。
“巧儿姐,你在想什么呢?”沈晚坐在她旁边,忍不住跟她一起仰头望向月亮。
“没想什么,就是有些舍不得而已。往后,我在别处看到的月亮是否还会和今日一样圆呢?”顾乔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