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乱七八糟”。
心道:想必顾巧儿此刻对他是极其厌恶的吧?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头痛欲裂,心口更是一阵阵绞痛。
“小凌?你哪里不舒服,你给娘说啊!”魏氏担心,连忙喊他。
“去给他弄一些醒酒汤来吧,这孩子偷喝了那么多酒,又跑出去吹风,这会儿酒劲上头,只怕头疼得厉害。”顾旌讲道。
“好,我这就去。”魏氏匆匆出了门去。
顾旌望着顾凌那样,心中不忍,只得将他弄到了床上歇着。
“这件事未必没有转机,你把自己搞成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便是日后转机来了,你又该如何?”顾旌说道。
顾凌这才抬眸看向他爹,眼神却有些涣散。
“你且听我的,耐心等着。今夜便早些歇下,学堂那边我去替你请假,这几日,你便在家专心温书学习吧。”顾旌又道。
其实这样不过是担心顾凌去了罗家村学堂后无法面对众人指点的眸光,更是担心顾凌一个人干出什么事来,索性将他拘在屋子里、看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顾凌已经无法思考父亲的话,自然是他说什么就做什么。
不一会儿,魏氏就端来了醒酒汤,让他喝下并帮他简单收拾洗漱后,就守着他睡觉,生怕自己一闭眼儿子就不见了。
顾旌也不阻止她,叹了口气,转身就去找了族老。
走到月洞门的时候,迎面恰好碰到了从堂屋里出来的顾斺。
“大哥。”顾斺喊道。
顾旌点了点头。
顾斺十分愧疚,嘴唇嗫嚅,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一声“对不起”。
顾旌抬眸看着自己的二弟,没有说什么,而是错身让开,继续朝前走去。
顾斺转身看着自己的大哥的背影,神色黯然。
同样身为父亲,若有一日魏氏对他的儿子做了这种事情,大哥来找他道歉,他或许也无法释怀。
想到这里,他恨极了始作俑者覃氏,立即脚步匆匆地去了自己的卧房。
*
而这头,顾旌来到了族老屋中。
天色暗沉,已经入夜,有虫叫蛙鸣在外响起。
族老却摩挲着手中的拐杖,闭着眼睛,仿如入定老僧,端的好定力。
顾旌却沉不住气,径自询问:“祖父,这件事明显是顾仁一家设计陷害咱们小凌,难道我们家就要吃下这个哑巴亏吗?若是其他事就算了,可这是小凌的婚事,关乎他的终生幸福,更关系着咱们顾家的祖宗基业。若是小凌当真娶了顾晓这般心思不正的人,只怕引祸进门呐!”
族老听到这句话,才将眼睛慢慢睁开。
那双眼睛嵌在深邃的眼窝里,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带着洞彻人心的犀利,还有历经风雨后的淡然镇定。
“那样的女子,定然不能嫁到我顾家来。”他斩钉截铁地讲道。
顾旌愕然,虽然这是他的想法,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祖父突然如此说,顿时有些愕然,“那您今日还说让小凌在考完院试后与那顾晓订婚。”
“我是说了。但订婚之前,她与咱们小凌,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族老回道。
顾旌眉梢微动。
族老继续讲道:“能不能救小凌,还要看你这父亲。”
“请祖父明示。”
“别忘了那蒙汗药。明日一早你便去打听清楚,那顾晓与她母亲最近什么时候出过村子、去过城里。这样的药,买的人少,店家定然会有印象,你要做的就是把卖药的人给找出来。顾仁之所以胆敢挟恩求报,无非就是冲着咱们没有证据证明小凌是被他家顾晓陷害的,若是找到了证据,他哪里还有脸找我们?”
顾旌听到这话,立即明白过来,原来答应顾仁家订婚,那只是缓兵之计!
“可村里的流言蜚语怎么办?小凌就快应试了。”顾旌担心。
这缓兵之计虽然好,却有损顾凌名声。
“名声?好名声、坏名声,只要传不出去,就不能称之为名声。咱们家今日已经说了两家订婚,村里人最多在自家村里嚼舌根,却不敢到外村去说,不然就同时得罪了咱们家与顾仁家,这些他们都省得轻重,不会有人传出去的。”
顾旌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那我明日就去查蒙汗药的事情。”顾旌立即说道。
他家开了酒坊,毕竟是做生意的,汝陵城里也有些路子,这件事他不信就打听不出什么来。
“对了,这件事先别告诉小凌。”族老吩咐道。
“为什么?”顾旌不解,又道,“马上就要院试了,若是不告诉他,这孩子没法静下心来考试,万一……”
“没有万一,不能告诉他。他的成绩,我想你作为父亲也心中有数,只怕这次院试,他要通过还是有一定难度。今日之事就当是对他的磨炼,如果他遇到这样大的事都能静心应考、沉着应对,那他日后定然无所畏惧。”
“可他若是考砸了呢?这太冒险了。”顾旌还是无法理解族老的做法。
“若是考砸了,那就重头再来。他如今才十四,年龄也不大,如果他再发奋一些,潜心学习,大可在罗家村学堂提前学习官学所教内容,到时候一鼓作气,从秀才到举人,又何来耽搁一说?”
从秀才到举人,很多人这一步就用了几十年的光景。
能一鼓作气之人,顾旌所见,唯有顾巧儿那失踪的父亲顾熹。
但也正因为顾熹就是身边人,也证明了这件事并非不可能。
顾旌闻言,便知族老是要打定主意磨炼顾凌心志,遂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