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朝顾婆子看去。
顾婆子比她多吃了几十年的盐,哪里会听不出柳氏这弦外之音,但她也只能装作听不懂,回道:“大正月里的就不麻烦你们家了。我们现在也只是做准备,还没开张呢。反正就能做多少是多少,也不勉强。”
“我们都是一家人,整个顾家村就咱们两家没出五服,这怎么能说是麻烦呢?不麻烦!“柳氏回道。
这便是在提醒顾婆子:他们两家得互相帮衬。
“那是,就咱们两家最亲。”顾婆子顺着她的话说了,接着又道,“不过这灰豆腐的方法还是巧儿他舅舅去外地学来的,你也知道,巧儿她外叔祖在城里租了铺子,他们两家便捎带起我们一家做生意。当初千叮咛、万嘱咐,这灰豆腐制作的工艺不能外传,否则便要将这期间挣到的银钱都退回去,两家亲戚也从此没得做,所以……”
所以,我都是托别人的福跟着做生意,你就别瞎搅和了。
“是吗?竟是这样?”柳氏有些灰心丧气。
“可不是,我舅舅走南闯北的,也不知道哪儿寻来的这法子,我当初辨别药材都是我舅舅教的呢。”顾乔接着讲道。
柳氏闻言倒是信了几分。
只是回到家后,她不免失落地与顾拓讨论起这个事情来。
“原想寻个生钱的路子,却不想嫂子他们家也是搭借梅氏那大舅子的东风,哎……”她还是要脸皮的人,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这样啊。”顾拓这个没主意的,也跟着叹了口气。
见丈夫软弱无能,又瞅见高氏在那里板着张脸切菜,活似别人欠她钱一样,柳氏这心里到底意难平,顿时忍不住嘲讽道:“这能怪什么,要怪就怪我们家没有这么能干的大舅子。”
说完她朝高氏瞥了一眼,意有所指。
高氏闻言,将菜刀往砧板上一砍,发出“咄”的一声大响,然后头也不抬,阴阳怪气地讲道:“怕是大伯母故意搪塞娘的吧!”
“你说什么呢?”柳氏蹬她。
“难道不是么?”高氏这才偏转头来,冷笑一声讲道,“咱们顾家村里,最先做豆腐是大伯母家,最先做灰豆腐的也是她们家,你瞧见她们家做豆腐的时候那梅家舅舅来指导了吗?倒是她们家后来再做豆腐,田氏反而来帮忙,这到底谁教谁呢?”
“倒还真是啊……”柳氏忍不住回忆起来,一时间倒忘了儿媳在针对她的这件事情。
高氏重新拿起菜刀,“剁剁剁”地砍起了砧板上的蒜泥,一边砍一边讲道:“大伯母说白了就是不想帮我们家。昨日她家做麻糖,咱们家近在咫尺,公爹和阿康手头都没有事情,她们不请咱们家帮忙,非要去梅家村把梅姑的大舅子叫来,这说明什么?说明在她们心里,咱们这些宗族兄弟、妯娌还比不过一个外姓人哩。”
柳氏的脸立即拉了下来。
高氏继续添油加醋,“这让咱们家的面子往哪儿搁?枉费娘您这么帮她们家,还帮大伯母树立无私心善的形象,可大伯母一家怎么对我们的呢?她们压根就不在意村里人对咱们家的看法,这是要让人戳咱们家的脊梁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