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这时候,他开始变得多疑,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目光都是在嘲讽他,嘲笑他只有八个指头。
沈氏最开始还安慰他、劝他,但罗洪反而认为沈氏和村里人一样在讥讽他,渐渐的,沈氏便不敢多言。
随着时日变迁,罗洪的性情也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直至转变成今日这暴戾凶狠的模样。
“埋头做什么?做饭去!”罗洪瞧见妻子这鹌鹑似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怒骂道,“你是不是打心里也瞧不起我,不想给我做饭?若不是这世道艰难,你恐怕早就一碗老鼠药把我药死,巴不得我死了好改嫁?”
沈氏连忙摇头,眼泪都摇了出来。
“不是?你敢说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罗洪猛地逼近,伸手抓住了沈氏的手腕。
沈氏吃痛,眼泪更加止不住。
“爹爹!今儿有菌子没?”罗小胖欢天喜地地从门外跑来。
只是等跑近了,瞧见他爹拽着他娘,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立即刹住脚步,面色刷地变了。
罗洪转头瞧见儿子畏惧的神色,顿时有些不自在,连忙放开了沈氏,咳嗽两声,然后对罗小胖说道:“我是在问你娘话呢,你今天又去哪儿玩了?”
罗小胖惊疑地眨了眨眼睛,发现父亲神色温和了许多,立即放心大胆地讲道:“和罗小四他们捉黄鳝来,但是他们太坏了,黄鳝全被他们捉走了,一条都没给我留!下次我再也不和他们一起了!”
说起这事罗小胖就义愤填膺。
罗洪伸出右手拍了拍儿子的头,“那就不和他们玩。”
“对!哼,”罗小胖哼了一声,抬起下巴,“下次他们别想玩我的弓箭!”
紧接着他想到了什么,将头从罗洪的大掌下拱了出来,眨巴着眼睛问罗洪与沈氏,“今天晚上有菌子吗?我回来的时候路过其他人家,他们家好像都在煮菌子,好香啊。”
沈氏畏缩地抬头,望向罗洪。
“看我干什么,你那没用的侄儿,连朵菌子都采不回来!”罗洪吼完沈氏,又揉了揉罗小胖的脑袋,“明天爹爹一定让沈昭采菌子来,好不好?”
“好,明天我一定要吃菌子!”罗小胖大声说道。
罗洪这才收了手,然后将沈氏手里的扁担一把抢过,直接扔到了门外,接着又将水桶拎了出去,对沈昭命令道:“去挑水!”
沈昭只能“艰难”地伸手接过扁担,然后装作十分吃力地挑起水桶,晃晃悠悠地出了院子,朝河边走去。
沈氏再也不敢耽搁,就着缸底里剩下的水把菜煮了。
白菜易熟,他们家离河的距离又远,所以沈氏都把菜摆到饭桌上了沈昭却还没有回来。
罗洪怎么可能等沈昭,当即喊开饭。
自从稻谷收进粮仓后,家里米粮多了,罗洪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使劲克扣两兄妹的吃食,但要管饱也是不可能的。
正如今日这样,不等沈昭就开饭,而沈晚只能坐在饭桌角落里,碗里就只有半碗饭,不能再盛,至于菜,她每次伸筷子夹菜,罗小胖就会故意叉住她的筷子。
罗洪这时候就会恶狠狠地瞪沈晚一眼。
这一眼足以让沈晚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夹菜,只能等着罗小胖扒饭的间隙再去夹菜。
偏偏罗小胖讨厌,瞅见她动手夹菜就伸筷子。
这一来二去的,沈晚哪里还能吃到什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