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甄自桅说到这里,脸颊微微抖动,仿佛在心中做了一个极大的决心。
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接下来的一些话,我必须和我女儿说。王爷若能坚持,那就留下来听听,事关你皇兄。但如果你觉得受不了,就请先回避。”
岑子岳犹豫了一下,他刚想要起身,甄玉却喊住他:“王爷,有些真相你是躲不过的。与其继续被蒙蔽,倒不如一次弄清楚。”
这是甄玉故意说给岑子岳听的,她不想岑子岳碍于兄弟感情,对真相采取掩耳盗铃的态度。更重要的是,甄自桅要说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如果此刻岑子岳不肯听,未来,她也必然要转述给他听……如果是一些令岑子岳十分痛苦的事,从甄玉的嘴里转述出来,难保不惹得他怨恨她。
倒不如趁着这千古难得的奇遇,让他从他最尊敬的师长和最崇拜的英雄嘴里,直接听见真相。
果然,岑子岳被甄玉说服,他脸上的犹豫消失,重新坐了下来。
“将军,你尽管说。”他的声音也稳定下来,“我跟了你五六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我受得住。”
甄自桅用一种复杂而又充满了关爱的目光,望着岑子岳,他忽然轻声道:“如果当初,你父皇没有被蒙蔽,如果他能清楚地看见现实,他应该会把皇位交给你,你才是真正要做天子的人。”
“将军!”
甄玉心中一动,甄自桅说的是“要”而不是“应该”,这意思仿佛是说,比起景元帝,岑子岳做天子更加有正当性?
甄自桅的讲述,起始点非常久远,竟然是在五十年前。
“那是个大祁的国力远胜过周边小国的时代,就连突厥人也只能俯首为臣,毫无反抗之力。”他停了停,“也是在那个时候,突厥那边,送来了一批王室质子。”
甄玉听到这里,浑身一凛,又是突厥!
她外公晏昉的那个冒牌赝品阙离肇,不就是那个时候过来的吗?!
然而甄自桅的讲述重点,很显然并不在阙离肇这种王族子弟身上,而是在一个奴隶的身上。
“奴隶?”
“对,一个非常卑微,丝毫不起眼的奴隶,那是比我们普通的家仆更加不堪的地位,是主人一不高兴就可以随便打杀,而完全不用负责的。”甄自桅说到这里,忽然露出一种复杂的笑容,“然而我们今日提及的这个奴隶,却是个聪明绝顶,百年难得一见,远超出普通庸碌的人中龙凤。”
甄玉听得笑起来,她说:“爹啊,你把一个突厥的奴隶夸成了一朵花了,这怎么可能呢?”
她和甄自桅相处不到半日,却彼此亲近了许多,不管对方是人是鬼,甄玉是真心把他当成了父亲,也不由自主就像亲父女那样和他亲昵起来。
甄自桅也笑起来,他伸手疼爱地摸了摸甄玉的头发:“丫头,你不知道,这个奴隶在没有半点基础的情况下,竟然以第一名考进了咱们大祁的太学院——你说他厉害不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