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任凭拓跋燕向来沉稳老辣,也经不起这般的突然变故。
但理智还是指挥着拓跋燕,立刻跪倒在了许行的身前,开始再次磕起了头来,刚才磕头是在求许行饶他一命,完全是逼不得已情势使然,虽然表面上不敢有丝毫的表露,但是心中怨恨却是无以复加。
这会拓跋燕向许行磕的这几个响头,却是几乎完全出自拓跋燕的真心,几乎都忘记了方才磕头时留下的伤口,竟比刚才更用力了至少五分以上。
“你这头磕的确实是发自真心,但却并不是为了感激我。帮助你杀了这四个刺客,我说的没错吧。”
“若没有前辈您的出手相助,小子拓跋燕早晚也会死在这四名刺客的手中,况且在前辈您这样的高人面前,小子我就算懂什么心机,也不会瞒过前辈您的法眼,我又何必冒着得罪前辈的可能,去动什么心机呢!”
“你这话说道倒是有点自知之明,不过我说的并不是这个,你这感激嘛,有一半可能是为了感激我替你杀了刺客,至于更多的嘛,还是知道了我其实拓跋阀的人后,要多是为了要拉拢我,甚至要我日后为你所用吧。”
“晚辈绝对不敢!像前辈这般超然物外的高人,又岂是能被我等凡人所驱使的,晚辈绝没有想要利用前辈的心思,绝没有想要利用前辈您的心思!”
许行虽然没有直接自报家门,但拓跋燕也听出来了,他应当就是拓跋阀中客卿一般的人物,只是不论地位和能力都要远在任何的客卿之上,这种隐士高人也许只有族长再有资格知晓。
甚至有可能,就连族长都根本无权得知,只有族中那几名真正决定拓跋阀生死存亡的长老,才有资格知道。
既然许行其实是拓跋阀的人,又感觉到气氛似乎缓和了下来,拓跋燕也感觉到了额头处传来的剧烈疼痛,磕头的频率便渐渐慢了下来,但是又被许行这么一逼问,为了表露心迹,不让许行对他产生怀疑,莫说是额头剧痛,就算是头骨都柯裂了,他也根本顾不上了,立刻又埋下脸,捣蒜一般,咚咚咚的,又继续磕头不停。
在方才不过短短数盏茶的时间里,拓跋燕少说也磕了数百个响头,他自小在拓跋阀中养尊处优,尤其是习武有成,成年之后,除了父母族长之外,向来只有别人拜他,他又什么时候这般但三下四的,去跪拜过别人。
但自古能成为枭雄者便是如此,能高能低,能屈能伸,情势使然,利益使然,勾践连吴王夫差的粪便都能欣然吃下,拓跋燕面对能够瞬间取他性命的高人,磕几个头又算的了什么。
“哼,你知道就好,这次若不是族中已经看中了你, 几乎决定了你就是下届阀主的不二人选,他们也不会不惜代价的把我给请出来。”
“前辈,您说的是真的!”
这天下间,要说有什么事情,对拓跋燕来说能够胜过一切,甚至远远对于自身的所有疼痛,甚至对于死亡的恐惧的话,也就只有拓跋阀主这四个字了。
拓跋阀向来制度严明,尤其在阀主一位的选择上更是极为森严,为了能够顺利的将阀中权利交接,和稳定人心,避免在竞选阀主之时,阀中任何可能产生的动荡,往届阀主至少提前半年时间,便会公开颁布下届阀主的人选。
可是如今距离决定阀主人选的日子已经只剩下了三个月的时间,下届阀主的人选,却仍然悬而未决,除了拓跋燕之外仍然有两个较为有力的竞争者。
而对拓跋燕来说,拖得时间越久,他便越处在不利的地位,三位候选人之中,以他在阀中的人望和支持最高,远远在另两名候选人之上,若是早些宣布阀主人选的话,拓跋燕当选,几乎就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俗话说迟则生变,由于族中长老对阀主之位的最终人选,迟迟没有宣布,另两位候选人竟开始私下勾结,试图组成权利和利益联盟,共同对抗拓跋燕,这两人联合起来,背后几乎代表了拓跋阀半数的力量,拓跋燕的阀主之位,也就立刻变得危险了起来。
在这个紧要关头,只要能多能够用来收买人心出数百万两银子,拓跋燕便能将阀主之位顺利收入囊中,可是拓跋阀向来对族人管教极其严格,就算是阀主也不得轻易动用阀中的资产,正是因为需要拉拢各方势力的支持,又是需要的如此迫在眉睫,拓跋燕才会没经过多少周密的准备,就盯上陈家的背后资产,那数千亩桑田,上千万两银子的肥肉。
否则的话,以他拓跋燕小心谨慎的性子,明知道在阀主决定之前是最危险的时候,剩下的三月里,他是绝对不会走出拓跋府大门一步的,比起可能存在的暗杀陷害,拓跋燕更担心,因为一时的小心谨慎而葬送了阀主的大位。
对于一个合格的政治家来说,野心才是第一位的,性命与安全的考量,从来都排在野心之后。
没有不顾一切,以命相搏的觉悟,也就根本无法在政治的这片血海中苟活下去。
政治、官场如同危机四伏,却又宝藏无限的大海,每一个立志在官场中往上爬的蝼蚁们,便是一只只受着自己野心的驱使,永远无法停下的鲨鱼。
停下,就意味着懈怠,懈怠就意味着死亡。
如今许行竟然一语解开了他心中的死结,盘踞在心中数十年已久的重石终于被挪走。
拓跋燕立时变得神采焕发,几乎重生一般,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斗志。
权利,对女人来说,是最好的春药,不论多么卑鄙龌龊的脸庞,也能在权利的遮掩下变得英俊无比。
权利,对于男人来说,就是最好的良药,直接唤醒心中最深处的欲望,焕发出无限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