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就不怎么干脆,敢情全是向他老子学的,而且绝对没有出师,前者我好歹还能就乎着沟通,后者我是真心无力。
柳叔取了车,对王海川说:“走吧。”
虽说柳叔没有说去哪儿,但王海川却心中有数,一挥广袖,“不急,先去衙门走一遭。”
我跟柳叔相视一眼,感觉这回,王老道这是要动真格儿的了,这种大戏那能错过?不行,我得跟着。
三个人连夜去到单县宋公保的那两层小楼,车子在山前停下,王海川背着木剑落足山脚,抬头看了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早该来了,耽搁了。”
我没法上山,这是遗憾,不过柳叔也留下来陪我,照他的话说,去了也搭不上手。
我们两个人在山脚下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隐入山林,周遭变得寂静无比。
“柳叔,那衙门有多远?”
柳叔抬高了手,“翻过这座山,往后那座高的。”
我抬头看看,眼前的这座山并不是视野里最高的峰,在它的身后,还有一个屏障一般的山峦,柳叔说的,应该是在那山里,只不过具体位置,连他都不能确定了。
以正常人的脚力来计算,王海川要到山后的高峰,起码要用上四五个小时,真真是有得等。
好在,他也不甘旅途寂寞,给我们山下的叔侄俩找了点儿额外的乐子。
“嗷呜!”
是狼群。
那一声悠长凌冽的嚎叫,应该是狼王发出来的。狼群在进攻之前,一般都不会长嚎,需待狼王吹号。
虽然隔得挺远,我还是能听到山里的骚乱,从那些下山的伙计口中,我了解到,这山里的狼群,规模可以称得上是相当骇人,如果换成普通人,别说百十号,就是三五百,那也下不来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点儿都不担心王海川,“这山里的狼,没打过么?”
柳叔的语气十分平稳,料想也是没把这些狼看成王海川的阻碍,“打过,不止一回,就是收拾不干净,往南的老家伙们都说,那狼都是衙门养得看门狗,打不得,也打不死。”
如果真是如此,那大可不必担心,王海川这是奔着端衙门去的,小小看门狗,不值一提。
骚乱持续了约有七八分钟,我隐约听见不少凄嚎,往后,渐渐就没了声息。
听着猫头鹰的叫声,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夜风袭人,柳叔推着我,进了车,反手拉车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掉过身子就往外冲。
我在后头看着他大步狂奔,一路跑到那两层小楼之前,立足张望了一会儿,茫然无措的退了回来。
“咋了?”
柳叔眉头紧皱:“我刚刚看到公保了。”
我连忙摸出手机,翻出日历,一算,娘的,整好是我那倒霉姑夫的头七!
“要不,咱开门进去看看?”
柳叔点头,把我抬下车。
大堂里还是我们离开时的模样,开门进风,吹得周遭白绫飞舞,看起来格外的阴森。
堂中,棺木前的供桌儿上,两只蜡烛已经燃烧殆尽,宋公保的黑白遗照隐没在黑暗里,玻璃反射着几乎微不可查的月光。
柳叔走到墙角儿,按了按大灯开关,水晶灯顿时把大厅照得通亮。
我看着遗照上那个嘴角含笑的中年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前天起尸的时候,看到的那张如破布的恐怖脸颊,浑身汗毛顿时根根倒立。
柳叔推着我来到棺材旁,我有点儿不敢往里看,眨巴着眼睛,半瞄不瞄的,等柳叔松气,我心里有了底,这才敢去瞅上一两眼,尸体没回来,里面还是一堆假肉。
头七回魂,我无法判断真假,按照我们这儿的习俗,要门口铺上草席,席上撒灰,挑逝者生前最爱吃的饭菜,做上一桌儿,摆在堂前,等他回来享用。但是,这两天的事情太多,都把这茬儿给遗漏了。
虽说那是莫须有的东西,但是也讲究个牌面规矩,柳玲铃进去了,我们没操持,倘若宋公保真的回来了,那怕是要气的。
我听得周遭纸片哗啦啦响,就是不怕也听怕了,柳叔相当顺意的把大门两相并拢,“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儿,他就是回来了,好酒好菜招待了,那也吃不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