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后的半个月里我都没有出过房门儿。一开始,三个人只能躺着看电视,到后来,身上好一些了,就能坐起来斗斗地主,再然后,光头和六大爷就回自己屋了,只剩我一个重症病号。
主要还是背部的伤。
要说我也是作,那天趁着江染不在自己揭开纱布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差点儿没吓死。
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是揉实了面饼,在上边儿扯了无数道褶子。
一整块。从脖子梗,到屁股蛋子往上两指,全都是。
这还是我第一回被自己吓到,当时就感觉,完了,找不着媳妇了。
陈亦可倒是见怪不怪,跟我说不用担心,大不了就植个皮,花不了几个钱。
这一个月算是我们家最消停的一个月,安徽那边儿也没有再来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一直在回想,回想当时我们初见施立伟的时候,他的态度,因为张剑晨的一通电话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如果我们家没有拿下鬼市,那么,我们家现在的状况会是如何?
估计,不是被同行替代,就是被上面打垮。
今天是小年,在山东,这个日子绝对是要吃饺子的,我身上的伤也七七八八了,下了楼,和二姐她们一起包饺子。
外面还是在下雪,但是寒气却吹不到屋里来,圆桌儿上围了四五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二姐说,西街和老街的铺子已经重开了,等我好全了,还是得帮她看店。
我点点头说好。
江染就坐在我边儿上,她是江西人,吃惯了大米,也没学到包饺子的手艺,包出来的有形无神,大的大,小的小。我说,要不你擀面皮儿我来包。
这丫头也是学会撒娇借势了,“二姐你看,小四哥嫌我包得丑。”
二姐当时就把脸一板,“四儿,你........”话还说完,来了个电话。
“喂?”
一段漫长的通话。从头到尾,二姐都只是听着,没有出声儿。
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一层阴霾陇上眉头。
“怎么了?”
二姐把手机往案板上一撂,白白的面粉腾空而起,“枣庄浏阳河那边儿出了水斗,卷出来个死人。”
水斗就是旋涡的意思,这段时间山东省内的细雪就没停,涨水是肯定的,有个别水斗那是寻常,可卷出死人还是头一回。一时间,场面静默,我们都在等着她的下半句。
二姐目光炯炯的看着我:“死的那个人来过我们店里,走了一只鸡缸杯。”
我腾得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成化斗彩鸡缸杯?!”
二姐点点头。
那个西装革履,足登老北京布鞋的男人再次显现在我的脑海里,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不简单,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他死了,跟咱有啥关系?”
二姐翘着指头摁了摁眉尾,“光是尸首的话确实没关系,可那水底下还有不少咱们铺子走出去的东西。”
这说的应该是我们家从鬼市搜集来的那些了,都是实打实的宝贝,物主死了,居然还没被凶手带走,简直匪夷所思。当然这些问题也轮不到我去深究,我只知道,那些东西是很多家拼凑出来的,要追,那遭殃的可不只是我们一家。
“谁给的信儿?”
“沈灵敏。”
我总觉着这名字我好想从哪里听过,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最后还是江染提醒我,上回省中酒宴有一个满身皮草的贵夫人,说话有些......豪爽。噢?是她。
“那些东西里,有她家的?”
二姐点点头说有,“就算没有,这事儿是在她的盘口发生的,早晚得追到她家。”
真特娘的是好巧不巧,看来这个小年是注定过不安生了。
一番讨论过后,我们就从家里出发了,目的地是枣庄沈家。
枣庄我去的次数不算多,但是这个地儿在山东省确实是很有名的,早年八路军打地道战的时候把那片儿的山都挖遍了,山里好多的宝贝都为革命铺了路,又因为枣庄地底下多煤矿,长年累月的掏,很多地方都空了。听老一辈的人说,那地底下都有大柱子撑着,不然早塌了。可尽管这样,已然阻挡不了它前进的步伐,繁荣程度,不下于省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