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而他的,爷爷奶奶住在疗养院,有些老年痴呆的前兆,尽管照看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他们的身体还是一天不如一天,他每个星期都会带孩子们去看看,争取争取这难得的承欢膝下的快乐时光。
他想带小懒去的,奶奶很喜欢小懒,若是她去,奶奶可能就不那么快忘记了。可是第一次问,小懒便从四个人的餐桌上走开,上楼,关了门,以后他每次来,她都不再出来一起吃了。
……
苏小懒迷迷糊糊地躺着,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状况,感觉到周围安静的空气里满是仪器的滴滴声,却睁不开眼睛,忽闪忽闪着睫毛的方法也没用了。
她的手轻抚着肚子,感觉空荡荡的,一颗心仿佛被挖空了一般。
她也会心痛吗?她自问。
她本该冷血无情,本该毫无知觉,或者干脆死去,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胆小,只敢害死这个小生命,扼杀掉他们的曾经?
沐萧然站在窗外,见她一颗颗的泪划过光滑尖瘦的小脸,慢慢淹没在枕头上,分明是一阵窒息的疼痛,他竟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他不知道,她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能离开而哭呢?
医生和护士的特别照顾,不过一周,苏小懒便可以出院,只是十分虚弱的她强制被沐萧然要求留在了医院。
她住在高级的豪华版单人病房,被塞来的两个小家伙都眼巴巴地扒在她的床边,她没忍住,一个视线对上了苏沐黑葡萄似的眼睛,小家伙单纯探究的目光,一与她的交汇便甜甜地喊了声“妈妈”,清脆悦耳。一边的苏林也跟着哥哥,叫了声。见妈妈一直盯着哥哥,他的表情显出浓浓的醋意,小手伸到了她的手边,抓着她纤细的手指,又喊了声妈妈,这才吸引了苏小懒的注意力。
实际上,她是发呆了。她在想,为什么他们大人犯下的错误,她要惩罚这两个无辜的孩子,让他们的人生缺乏母爱,缺乏家的感觉呢?她当初生下他们,第一个愿望便是他们能开心快乐地成长啊!她怎么就忘记了呢?难不成她也幼稚到被仇恨蒙蔽双眼吗?
沐萧然每天都会来医院守着她,门口也看不到保镖了,只是医生和护士的到来也十分频繁,一来便是问她舒不舒服,有没有什么别的感觉,这让她有种在洗手间不过十分钟便得应声的错觉。
这些天,苏沐和苏林都挨在她的身边睡着,一左一右扒着她,她幸福地觉得,若是这样的时光能多一些,她恐怕可以一辈子住在医院里。
沐萧然总会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将他们抱走放到隔间的婴儿床上,苏沐苏林可以简单的说些话,凑不完全的会问一些,为什么爸爸不让他们和妈妈睡的问题,苏小懒没法回答他们,只是笑。
这天,沐萧然准时来抱他们的时候,她还没睡着,伸手搂着两个孩子,轻声说:“让他们和我睡吧。”
这是她这段时间她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而且和他完全无关。
他愣了愣,停下动作,直起身,轻轻“嗯”了一声,便重新走到隔间的电脑桌前坐了下来。
他敲键盘的声音不似先前那般流畅,中间一停顿便是一两分钟,连带着苏小懒也不正常了。
以往他的键盘声是她才催眠曲,而今天,她再也睡不着,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天花板。
怀里的苏林和苏沐暖烘烘的,软软的小身子,一左一右抓着她的胳膊,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献上轻轻的一吻,再回头,便看到矗立在床前的沐萧然。
他的脚步真轻,以前便觉得他起床没有声音,回家也没有声音,像是在鞋上装了一般。今天仍旧这么觉得,他并没有轻手轻脚,佝偻着脊背,只是淡淡地走,便很安静,很养眼,很…
她感觉他俯下身来,唇离得很近很近,她猛地扭转了头,险些碰到了苏沐的脑袋!沐萧然的唇还是落了下来,吻到了她的左耳上,刺激的她周身一颤。
她感觉他的动作轻柔,轻轻吻着,很有耐心。
她的脑海中满是他现在半弯着腰,俯身亲她的场景,一遍遍重复播放着,她竟然对他还有感觉,还有一些许的渴望…
她对着苏沐的,轻声说出了第二句:“别亲了。”
沐萧然的动作一滞,起身直立着,低沉的嗓音带着浓重的沙哑,“懒懒,我们和好,好不好?我好想你,孩子们也需要你。”
苏小懒脸上一红,她无比庆幸现在是昏天黑地,不然她如何能伪装地住?
他需要她,难道她不需要他么?
她以前总认为“我爱你”这三个字是爱情的最高级,是最能让人面红耳赤,托付终身的句子,而现在,她不这么认为。
“需要”和“爱”,她认为“需要”比“爱”重要许多。若是爱,可以有很多种,在一起,不在一起都能爱,心系彼此。而需要,必须时刻在身边流连,是无法远离的爱和托付。
她承认,她的心中很是动容,甚至有些想要答应他的要求。可一想到,她的家破人亡间接是由慕诗集团,准确说是由他一手造成的,她又怎么能答应呢?
她没见过她的任何一位家人,她的身上也不过是留着他们的血液,但这也不能阻碍她对他们的爱和渴望。
她从小便是个重感情的人,越是这样,越是害怕背叛和抛弃。而她的父母,抛弃了她,他,则背叛欺骗了她。
说不清到底是原谅不了谁,她只觉得自己想要给家人一个交代,给自己树立一个警戒线,防备起来,不要再受到任何伤害,她真的累了,心累身体也累,没法再操心其他的人了…
病床上的人久久没有回应,沐萧然便知道,他还要留她更久,还要让两个孩子拖住她,而他,还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打不开她的心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