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姬府,丑正刚过。
空气滞浊,闷热难耐,伸手不见五指。整个石堡似被一滴粘稠的浓墨包裹起来,看不见外面,也看不见心里。
陌刀、苗刀、横刀随一众“钝刀”鱼贯进入北院库房,半跪颔首。
幽幽的烛火燃起,照亮了喜伯那张苍老却并不慈祥的脸。
鸣鸿汇报了没有一丝意外的战果,照例叫人抬上了从隧府搜刮的一应财物。
喜伯将其中珍稀的宝物挑出几件,遣人包好,天亮送入宫中。随后便解开自己腰间那个破布袋子,老规矩,抓一把。
剩下的财物收归库房,钝刀各自解散,彼此无言。
看到姬臼和鸣鸿都没有向喜伯进谗他们在隧府的糟糕表现,卓展不禁松了口气,心中暗暗庆幸。
出了北院,卓展、段飞、壮子急匆匆回到东院客房。
赤妘和段越正守在院子的石桌旁,看见他们回来,立马起来,满脸的担忧,却一句都不敢问。
两个贴心的姑娘端出事先烧好的热水,递过毛巾。
三人脱下那身沾血的黑衣,疯狂地扑着水,试图洗掉脸上的罪孽。
换好衣服洗完脸的卓展,拢了拢头发,便再次往院外走去。
“卓展哥哥,你去哪儿啊?”赤妘追上来,焦急问道。
卓展停住了脚步,冰冷道:“去找姬婴,要开图石。”
“啊!开图石在那个**身上啊!”赤妘吃惊的大叫道,“卓展哥哥,你怎么知道的啊?”
卓展没有回答,只淡淡地说了句:“我去去就回。”便一把推开大门,疾步而去。
听到卓展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段飞猛吸一口气,将整颗头都插进了水盆里,好腥的味道……
*********
还没走到石堡后门,卓展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姬婴。
只见他手里提了个篮子,一身宽松的白绢罩袍随风飘鼓,一头黑亮的长发也没梳起来,倾泻在白袍上,浑身的仙姿玉质,却不显一丝女态。
卓展停住了脚步,声音有点儿哑:“怎么,知道我要来?”
姬婴缓步迎了上去,畅然道:“不知道啊,我只是算计着,这个时辰,你们应该回来了,便打算找你们去喝几杯。这不,刚出门,就看见你找过来了。”
姬婴说着提了提手中的篮子,一股很香的酒肉味飘了出来。
“别去了,段飞心情不太好。”卓展低声道。
姬婴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叹了口气,矮声道:“对不起,都是我……那……咱俩单独聊聊?”
“去哪儿?”
“后山,后山有个好地方。”姬婴的眼睛霍然明亮起来,映着漫天星辉。
二人一前一后,从姬府后墙跃出,来到了姬婴说的这处“好地方。”
其实不过是伸出山体的一片巨石,无甚景致。
但盘膝而坐,听清风过耳,看明月高悬,倒是别有一番韵致。
最重要的是,心安静下来了。
“怎么样,这个地方不错吧?这可是我的秘密宝地,除了你啊,我还从没带别人来过呢。”姬轲说着打开了竹篮的盖子,拿出一壶酒,两个银杯,一碟酱肉,一碟鲜花饼,一碟小鱼干。
“姬轲也没来过?”卓展问道,接过姬婴斟好的一杯酒,注视着里面澄澈的液体,犹豫了一下,还是仰头一饮而尽。热辣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有些刺激,却十分的过瘾。
姬轲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给自己斟了一杯,慢慢饮下,看向月亮,悠悠道:“没有。我疼他是一码事,他跟不跟我亲近,又是另外一码事。论交情,轲儿似乎跟大哥和大嫂在一起的时间要更多,也更亲近一些。”
“那你为何还?”卓展扭过头,疑惑道。
姬婴的神情突然暗淡了下去,就连那皎洁的月光也映照不出半寸光彩:“算是我一厢情愿吧,因为,我实在不想眼睁睁看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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