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了,车门打开,段越被不懂怜香惜玉的大彪推搡下来,加上眼睛被蒙着,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易龙喊住了大彪:“喂,轻点儿啊,我说过了,少了一根头发丝,我剁了你全家。”
大彪估计是害怕,一边“嗯嗯”地应着,一边咽了口吐沫,下面还挤出一个屁。
段越一缩鼻子,将脸别向一边,生无可恋。
“喏,钥匙。我还要去三爷那复命,晚些时候回来。”
哗啦啦啦,易龙扔过来一大串钥匙,车门重重关上,像要碎了一样。随即车子启动,留下一股浓重难闻的尾气。
小春先一步走进电梯,是拉锁滑动的声音,他在脱衣服。
“监控盖上了,快进来吧。”
段越在大彪的拉扯下进了电梯。
一阵沉默,段越在心中默默数着,似乎是十二楼。
出了电梯,走了几步,哗啦啦啦,大彪开了锁,将段越推了进去。
头套被一把摘下,一个不算大、却干净整洁的家出现在眼前。
“这是……易龙的家?”段越回头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你别弄伤自己就算帮我们了。”小春没好气地说道,随即就推着大彪往门外走。
“你们……不留下?”
“我们在门外,龙哥不让进来,有事敲门。”
厚重的防盗门“咚”地关上,段越舒了口气,开始紧张地打量起这个房间,想看看有没有电话、电脑什么通讯设备,再不济,找出纸笔,也能扔个条子到窗外。
不过现实令段越绝望透顶,不仅没有电话、电脑、电视、收音机、平板等一应电子产品,就连纸、笔、钱都没翻着。
段越皱了皱眉,心情跌入谷底,喃喃嘀咕着:“不至于吧,都收走了,易龙这人也真够心细的。”
她来到窗前,拉开窗帘,正想向外界大喊救助时,却猛然愣住了。
易龙不是把东西都收起来了,是压根儿就没有这些东西。这个房子,连窗都没有。确切的说,是窗子被封住了,阳光都透不进来。
段越登时懵了,呆滞了半天,忽地晃过神来,抬起了头,盯着棚顶一圈明亮的节能灯,这才反应过来。这间屋子的灯光都是声控的,自己进来时已经亮了,所以自己才没意识到窗户的事。想想也是,这个时候,外面应该是红彤彤的夕阳了吧,自己真傻。
这个原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房间,突然令段越觉得可怕,她小心翼翼地重新审视着每一个房间,包括洗手间。
摆放得对称的家具,一点水渍都没有的洗漱台,从底部卷得整整齐齐的牙膏,空得除了一罐蓝莓酱什么都没有的冰箱,还有每一个柜门上、抽屉上的锁,一丝褶皱都没有的床单……
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这真的是易龙的房子,那这个人实在是太恐怖了。段越现在所感知到的易龙,与他平日里无所事事、流里流气的外表截然不同,他私下里应该是一个自闭、孤独、偏执又一丝不苟的人。
段越缓缓坐在了床边,看着这个房间,突然间,不知为什么,有些心酸,有些悲伤,有些想哭……
低下头,“啪嗒”,竟真的有一滴眼泪掉在手背。
段越赶忙去擦,却忽地瞥见了天蓝色枕套下下露出的棕色一角。
她将手伸进去,拿出来,是一个木制相框,里面装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搂着一个小男孩,两人都笑得很灿烂。小男孩的眉眼像极了易龙,而旁边的女人,不施粉黛,却比明星还漂亮,美艳不可方物。
段越的指尖轻轻触碰着照片上的两人,自言自语道:“果然,这里是易龙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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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段飞正死命拨打着电话,急得快要疯掉。
散打教室棚顶吊着的一排大灯很亮,长时间盯着一个地方看会有些炫目。
打得满头大汗的卓展闭了闭眼睛,大口喘息着,跟教练击拳告别,慢悠悠地走向自己的柜子。
一打开柜门,就看到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23个未接来电?”卓展皱了皱眉头,立马滑开了。
“喂,段飞,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你和壮子怎么都不接电话啊!”手机听筒传来的段飞的怒吼,“先不说这个,卓展,小越不见了!”
“啊?一个小时前我还看到她了啊,跟壮子在中民路天桥那儿聊天呢。”
“真的!我家小姨刚才打电话,说小越没回家,也没打电话回去!”
“是不是跟壮子出去吃了,俩人手机静音了?”
“不可能!小越再怎么着也会通知小姨晚上是不是回去吃,绝对不会连声招呼都不打的。”
“往壮子家里打电话了吗?”
“打了,壮子家保姆接的,说壮子也没回去。”
“啊?这俩人,这是去哪儿了……段飞,我知道你是当哥哥的,你先别着急,壮子他不是那种人,他俩一直守规矩,你……”卓展不知说什么好,苦口婆心劝道。
“哎!卓展,等会儿再说吧,文叔打电话进来了。”
“好……”
嘟嘟
段飞那边已经挂断了,卓展愣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懵。
他摇了摇头,从柜子里拿出毛巾擦了把脸,又摸出包里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刚想喝,手机又开始震动了。
他低头一看,还是段飞。
“喂,段飞?”卓展仰头喝了一口水,很冰,很解渴,瞬间浇熄了全身的燥热。
“卓展,我知道小越在哪儿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再焦躁,冷彻又沉闷。
“那敢情好啊,联系上啦?”
“顾三爷刚才给文叔打了电话,小越,被隐土邦的人绑走了。”
一口冰水喷出,卓展登时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