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之后仑者山的封主后瞳和祷过山的封主苗不灭的入场,早已在外等候的内服臣也一一入场,位列在九大外服臣的后方。
随着甬道两侧的甲士持戈散开,一时间祭祀场外旌旗招展、斧钺生光,悠扬沉重的号角声响起,伴随着萧萧马鸣此起彼伏。
当赤帝赤怒那一片霞云般的车驾仪仗,缓缓推进到距离祭坛骑兵环阵一箭之地时,鼓号齐鸣,乐声大起,整个红湖水畔一片肃穆祥和,气势宏大极了。
“南山大统赤帝驾到,九大封主及内朝诸臣行叩拜礼!”
司礼官高亢地诵喝道,祭祀场内群臣匍匐,作叩拜大礼,场面蔚为壮观。
礼成后,等候在祭坛边上斯辰巫师怀抱榉木,开始撞击青铜大钟,大钟轰鸣六响。
高高立于祭坛上的南山第一大巫祝觋烛面涂碳灰,张开双臂,仰头敬天,任凭强劲的晨风将他那身红色的大巫袍吹得啪啪直响。
觋烛高呼了几声听不懂的巫语,随后悠扬高宣:“恭请赤帝割三牲,祭天、祭地、祭神明。”
钟鸣乐动。
赤帝提了提膝前的锦褡,正了正头上的珠帘金冠,缓步庄重地走上白石祭坛。
赤帝接过觋烛递过来的长刀,在祭台上的三牲头上各插了一刀,随后端起案前用粳酒浸泡过的糯米,逐次覆在了三牲祭品的头上,便谦卑地躬身跪在祭台前。
最后,觋烛手捧一碗温热的白狗血,中指蘸取一滴,俯身点在了赤帝的眉心,继而将整碗的白狗血向空中用力扬起,落下的血渍滴落在雪白的糯米上,慢慢渗透进去,白是白,红是红。
乐声骤停,觋烛双手高持白玉璧,开始高声吟诵巫语,祭天祈福。
祭祀场内,君臣将士全部匍匐叩首,恭敬地为公主祈福,祈求南山百年的风调雨顺。
突然,湖畔的山丘后传来一声清幽高亮的鸣叫。
群臣抬头,一道刺眼的金红火光一飞冲天,划破了天地间的清雾。
火光旋转直上,飞到天空中霎地伸展开闪耀着金光的翅膀,火焰熊熊燃烧。那漂亮的翎羽、舒展的火尾,这分明是一只金身火凤凰。
群臣哑然,呆若木鸡地仰望着这百年难见的神兽,渺小得像一粒粒一吹即逝的尘埃。
伴随着一声嘹亮冲云霄的凤鸣,火凤凰忽地向地面俯冲而下,直奔祭坛下方。
两侧幡席上正在仰视的群臣顿时吓得连忙向两侧散开,你推着我,我推着你,一时间场面混乱,各种有头有脸的人物狼狈不堪。
火凤凰周身的火焰蒸腾了空气中的晨雾,周围散发出散淡的白烟,庞大的火光顺着凤尾直冲天际,在其身后拖出了一道耀眼的金色霞光。
即将触及地面之时,火凤凰一个紧急回旋,骤然抬起了凤身,扑打着烈焰灼灼的翅膀,贴着祭坛前面的空地低飞了三圈。
一直躲在湖畔芦苇丛中的卓展看准时机,发动收解,坚韧的冰自湖畔处的引水口开始渐次融化,沸腾了石灰,灼热了土壤中的红磷。
红磷悠悠燃烧,遽然烧成了一个巨大的“赤”字。
金色火凤凰再次冲上云霄,三声凤鸣后便向西飞去,隐入了云端。
“哎呀,你们看,是‘赤’字,‘赤’字啊!”
“没错没错,是‘赤’字,是‘赤’字。这金身火凤凰是咱们南山的图腾,百年难遇的神兽啊,老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也是第一次见到,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呐!”
“先有神兽现世,后有‘赤’字火焰图谶,这是祥瑞天兆啊,预兆赤帝的王朝将万年兴盛、风雨不变呐。”
“是啊是啊,这真乃南山之幸,万民之幸啊!”
一时间,两侧群臣议论纷纷、弹冠相庆,甚至有多愁善感的老臣竟因为这祥瑞天兆激动的痛哭流涕、伏地不起。
赤帝仍旧高立于白石祭坛上,一开始看到火光时还心中忐忑的他,第二眼便认出了这是火神的坐骑瑞兽,金身火凤凰。
见到火凤凰在祭坛前方化出自己的“赤”字,赤帝顿时喜笑颜开,高傲地捋着赤须,笑看下方高谈阔论的群臣。
“嘿呦,这不是淬火宫前面栓着的那只金身火凤凰吗,原来我薇薇姐是去丹穴山借这玩意儿去了。卓展这小子,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馊主意还挺多。”站在外围护卫营的壮子看的乐呵,兴奋地拱着段飞。
“你还真别说,加了火凤凰这道特效,这场面完全不一样了,甚是壮观啊,堪比奥运会开幕式啦。有了这种眼见为实的天降祥瑞,什么掏心魔、天兆谶石,太小儿科了,统统滚蛋吧。原来这就叫抢民心,怪不得卓展那么有自信呢,真牛。”段飞抿着嘴,啧啧赞叹道。
“不过那三位啊,可是气死了。”一边的鸣雀向左侧的幡席使了使眼色。
段飞壮子连忙看过去,只见那方的脸都青的快绿了,虽然仍是笑眼弯弯,但那喘着粗气的鼻子显然就要气歪了。
这方还算沉得住气的,旁边的猾奇罡和长尤伯眼见计划泡汤,更是目切齿、怒火中烧,竟一把扯断了旗床上的幡旗。
“喂,看什么呢。”卓展已从湖畔处绕场悄悄赶了回来,看段飞和壮子他们聊得有趣,忍不住问道。
“看那三个丧气鬼呗,还能有谁。”段飞说道。
“将军,下午就可以放出便衣到焰城去散布这祥瑞之说了,之前派去焰城维护稳定的军队也该撤出来了。”卓展绕到威的身边,悄声说道。
“这个自然,我记着呢。”威答道。
“对了,将军,”卓展凑近威的耳畔,低声问道:“祭坛上的红袍巫师就是南山第一大巫祝觋烛吗?”
“没错,就是他。”威点头应和道。
“没想到这第一大巫祝竟这么年轻。”
“那说明他是真得厉害,据说他那双眼睛啊,举世无双。”威赞叹道。
“将军,一会儿祭祀结束,你帮我联系下内廷司保子冼,明天,我想上山去趟灼霞宫。”卓展严肃说道。
“明天就去吗?”
“嗯,顺便也拜会一下咱们这位举世无双的大巫祝,也不知道子冼跟他熟不熟,能不能成功引荐。”卓展肯定地说道。
“去灼霞宫我倒是可以给你安排,不过你去见觋烛是想拉拢他吗?如果你有这个打算,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威说到觋烛兴致很是惨淡。
“为何不可?”
“这神宫的巫师向来不介入政事时局,觋烛更是如此。就算外面打破了天、换了几代君王,对他来说都跟日出日落一样平淡。除了祭祀占卜降神等跟巫职有关的事,没有任何事情能请动他,包括赤帝。”威叹了口气,悠悠道。
“我还是要去会一会他。”卓展坚定地说道。
“真的?好,那我就帮你安排,撞了南墙可别回来喊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