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是来讨粥的?”
卓展笑了笑,温和说道:“哦,不,老人家误会了。我们是外邦来的,几年前师祖似与宋老爷有交情,此次特来拜访宋公子,有要事相求。”
老人困惑的脸转而开怀大笑:“啊哈,老朽知晓了,这就去通报家主,几位稍等。”
旬刻间,老翁便再次出来,笑面将几人迎入院中。
院落很是宽敞,精致的造景、气派的阔宅,都能看出宋家昔日的辉煌。穿过三间穿堂,众人在老者的引领下转入东侧的内堂书斋。
书斋算不上宽敞,却十分整洁,一病弱公子靠坐在竹塌上,旁边还放着兽皮订成的册子。
见卓展他们进屋,那公子赶忙支撑着起身,却被老翁拦了下来:“霖儿你就不要起来了,免得吸了凉气又该咳嗽了。”
老翁扶那宋公子坐下,转头对卓展他们歉意道:“几位贵客,家主身染肺疾多日,折腾不得,还望见谅。”
卓展赶忙说道:“宋公子不必多礼,我等冒昧来访,打扰了公子的静养,是我们唐突了。”
那老翁引了几人入座,又奉上了热茶,便恭敬的退到墙角阴影里,待着命。
“几位此番来找宋某……”宋公子看着他们,很是疑惑。
“哦,在下卓展,我们是华国来的商贩。几年前,师祖一行人来过这尧光山,不知可与宋老爷有交情?”
那宋公子眼睛一亮,急切问道:“卓兄所说的可是江酉国老先生?”
卓展闻此大喜,庆幸自己是找对地方了,欣然道:“正是正是。”
“那时我还在布庄帮忙,虽很少回家,但也对父亲和江老的情谊印象深刻。太好了,竟然是故人。只可惜家父家母前年双双病故,无法再与江老再饮酒作乐了。”宋公子黯然道。
卓展也表明了江老也已逝去,两人唏嘘一番,感叹着世事无常。
“敢问宋公子,当年师祖应该给令尊留下了一方石刻,宋公子可知情?我等此番前来就是来寻回那石刻的。”卓展不急不缓地问道,言语温吞。
谁知一听闻石刻之事,那宋公子原本和善的面容瞬间冷了下来,只见他目光左右游移了一会儿,淡漠说道:
“哦,那方石刻啊,确实有这么回事,但父亲去世那会儿便遗失了,我也是寻了许久没有寻见,怕是被毛贼偷了去了。这次怕是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可是我们不能没有石刻的!”骇然的段飞脱口而出。
卓展却拦住了段飞,强作镇定,微笑着转向宋公子:“公子可否再好好想想,没有石刻,我们便没法继续前行,还劳烦宋公子再仔细找找。”
“没了就是没了,几位莫要在宋某身上耽搁时间了。”宋公子皱着眉头冷言道。
“宋公子……”卓展还想再争取一下。
“好了,不要再说了,宋某疲累了,就不强留各位了。占伯,送客。”
说话间宋公子已侧身躺到了那竹塌上,背对着卓展他们小寐起来。
那老翁闻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恭敬地推开书斋的门:“几位,老朽送你们。”
出了宋宅,卓展一直阴着脸不说话。
“奇怪,彻头彻尾的奇怪。”段飞愤然叨咕着,“怎么想,这石刻都不像丢了的样子啊,这宋公子为什么就不给我们呢?”
“莫非……宋公子见那石刻珍稀精美,想私自留下?”赤猜测道。
“不会的。看得出来,宋公子是心善血热之人,不会做这等龃龉之行。”卓展低声说道。
“那为什么?”
“宋公子肯定知道这石刻的下落,只是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卓展思忖道。
“那我们怎么办?”段飞问道。
“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明天,咱们还来。”
卓展声音沉稳,两眉之间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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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宅内,宋公子翻身坐起猛咳了起来。占伯赶紧递过帕子,宋公子捂着口鼻又咳了好一阵才渐渐平缓下来。
他紧紧将手帕攥在手心里,没让占伯看到。因为他知道,帕子里面有血,他不想让占伯担心。
占伯心疼地给宋公子端来一杯热水,服侍他小口饮下,便站在塌前,满面愁容,欲说还休。
宋公子看了看占伯的脸,无奈地笑了笑:“占伯,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石刻的下落?”
占伯沉重地点了点头。
宋公子叹了一口气,忧伤地说道:“他们那样好的年华,未来还有大把的好日子,我……是不想看着他们去送死啊……”说着便闭上了眼睛,流下两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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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卓展几人照例在午憩时间过后来到了宋宅。可这次,他们连宋宅的大门都没进去,就被占伯给连赶带劝推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几人不是一般的沮丧。
段飞实在忍不住了:“卓展,人家都这么坚定的态度了,咱们明天还来吗?”
“来,还来。对了,段飞,你不是能射鸟吗,明天早上帮我打一只乌鸦。壮子,你就找鸟窝,帮我掏枚鸟蛋。明天咱们一早便来。”卓展镇定地说道。
“打乌鸦倒是小意思,不过,你这是唱的哪出啊?”段飞不解。
“别问他了,照做吧。卓展这小子就这点烦人,搞幺蛾子也不愿意告诉咱们。”壮子抱怨道。
“卓展哥哥,你有主意了?”赤每每对卓展的这些“幺蛾子”都很是好奇。
“明天你就知道了。”卓展诡秘地一笑,上扬的嘴角很是自信。
江雪言看到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段越则是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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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清晨。
卓展几人拎个鸟笼就来到了宋宅。
来开门的照例是占伯,占伯看了看笼子里刚死的乌鸦和沾满了血的鸟蛋,一脸困惑:“卓公子……你这是何意啊?”
“麻烦占伯将这个鸟笼转交给宋公子,还有这把匕首。”卓展示意壮子将鸟笼递给占伯,又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交给占伯。
占伯颤抖着接过两样东西,很是不知所措。
“劳烦占伯代卓展转告宋公子,江老并非病故,而是遇难而亡,卓展、段飞父母亦受戕害。乌鸦尚知反哺,父母不明不白枉死,卓展亦想为父母报仇,愿宋公子体谅。”卓展目光坚定地说道。
旬刻后,占伯推门迎了出来:“几位,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