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糯米撒的满地都是,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被这汹涌而来的糯米浪逼退了好几米。
顷刻间,满场都是围观百姓的惊呼声,以及内堂歌姬的尖叫声,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刚刚还春风得意的滴酒香大掌柜登时傻了眼,吓得顿足失色、六神无主。此时的他,已是惊恐大于愤怒了,待缓过神来,才大吼着招呼身边小二去报官。
白日祭这天巡城的兵士比平时多了一倍。很快,小二便引着一队巡防兵来到了滴酒香的门前。
段越见状立马跑到段飞身边,紧紧抓住哥哥的手臂,示意自己也是一伙的。
巡防兵二话不说就将四人一一扣住,双臂绑在身后,押往地牢的方向去了。
被两个兵士使劲押着肩膀的卓展却是昂首挺胸,神情很是淡然。走出人群的时候,他回头向槐树下的赤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在说:“等着我,后会有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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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凌国的地牢很是宏大复杂,走廊里不时走动着巡视的兽人狱卒。
兽人有三个脑袋,一人巡视一个走道便可将各个方向的情况尽数掌握,给人一种连目光都无处躲藏的威胁感。
每个牢房里都关着三到五个囚犯,四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霉味和汗臭味。
冷凌国的地牢里只有死囚,这里的人没有人可以活着出去,人人的眼里都写满了将死的空虚与绝望。
卓展他们在地牢里被押着走了很久,几人都机敏地留意着两侧的牢房。
卓展看到了从高齐良家出来时,遇到的那个偷拿祭品的年轻母亲,几日不见,她已熬的形容枯槁、骨瘦如柴。卓展不免一阵唏嘘,继续向前扫视着,然而始终没有发现绣儿的身影。
走了好久,众人才被带到一间空的牢房。兵士将几人连推带踹的送了进去,将牢门用粗大的铁链锁了起来。
牢内铺着的草垫还不算太潮,几人刚席地坐好,卓展就立马问向段越:“小越,能追踪到绣儿的位置吗?”
段越连连点头应允,随即闭上眼睛,按照之前于淳教的方法聚气凝神,将所有的巫力凝聚在眼周,猛地睁眼,瞳色已变成流光熠熠的白银色。
段越将双手的食指与中指用力抵住太阳穴,缓缓环视四周。此时一道道砖墙在段越眼中已形同虚设,一层一层隐去实体的外形。
段越的目光转过一个又一个牢房,扫过一张又一张的脸,终于,段越嘴角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
“怎么样,找到了?”段飞急切地问道。
段越用力点了点头:“就在西北角最里面的一间。”
“小越,绣儿身体状态怎么样?”卓展刚刚看到那个年轻母亲不成人形的样子时,就很是担心,绣儿被关进来的日子更久,若是这样推算,恐怕已是奄奄一息了。
段越微微蹙眉,仔细观看着:“还好,虽然瘦了一些,但精神状态不错,看起来还是比较健康的样子,现在正在用干草扎人偶呢。”
听到段越的描述,卓展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想来这地牢不是在折磨人的肉体,而是靠精神高压把人摧毁。好在绣儿心态乐观,纵然将死,也不忘自己找乐,能在死囚牢里把每一天都有滋有味的过好,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段越猛地松开抵在头两侧的双手,低头闭上了眼睛。长时间的透视追踪,对于刚掌握这种瞳术的她来说,还是太勉强了。段飞则细心地帮段越揉着眼周的穴位。
“哐啷”一个大陶碗被顺着铁牢门的空隙塞了进来,里面只有四个干硬开裂的窝头,以及下面铺着的一层薄薄的不知名菜干。
“呦呵,这还管午饭呐。”壮子看到吃的不免两眼发亮,一把抓起一个窝头啃了上去。
然而他刚咬了一口,就立马将吃进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我靠,这帮狗娘养的,猜到这窝头硬,却没想到这么硬,跟手榴弹似的。
算了,不吃了,反正也不是很饿。壮爷我这口牙还要留着回去吃烤鱼、火锅、麻辣烫呢,因为这个球球硌坏了可亏死了。”
装着窝头的大碗被扔到一边,再没人去拿。
卓展和段飞的注意力可不在窝头上,而是在缠着铁门的大锁那里。
“怎么样,能短时间打开吗?”卓展问向段飞。
“没问题,小菜一碟。不过嘛……”段飞说着不怀好意地看向壮子。
“咋?要我献身勾引那兽人狱卒啊?”壮子应景地双手交叉捂住了前胸,一副宝宝好害怕的欠揍模样。
“想啥呢,就你思想最龌龊。”段飞做出辣眼睛的动作,继续说道:“到时候就要你一泡黄尿即可,我用来和泥,你可得随要随有啊!”
“我擦,你这要求也太高难了吧?壮爷我又不是水龙头,随开随有,况且这地牢里又不能喝水。”壮子眼睛瞪的老大,惊恐说道。
“我还没嫌你尿骚呢,你倒抱怨上了,给我憋到晚上。”段飞也不示弱,没好气命令道。
掌握了绣儿动态和开牢门路数,四人便没什么可再担忧的了,只能干熬到晚上,坐等白日祭开始。
浅浅一层砖土将这个地牢与外面隔绝成两个世界,即便外面的世界近在咫尺,却是那样遥不可及。若非逃狱,是不会有再次回道那个世界的可能。对于这里的囚犯来说,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便是挂尸城门的那一天。
卓展枕着胳膊,躺在还算舒适的干草上,闭上眼睛,心静如水。脑海中却不经意浮现出那个快乐的红色身影。也不知道儿现在在干什么呢,怕是已经在宫城外面买糖串了吧。
卓展默默想着,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