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梢。
“问他呀?那你只能去地狱里问了。”只见那冷凌国主冷冷一笑,阴阳怪气说道。
“五年前,你们那伙华国人刚走,那大巫祝高齐良便偷偷研习黑巫术,意图加害于我。还好申子由发现的早,要不然这下地狱的就是我喽!
不过话说回来,他高齐良怎么就突然玩儿上黑巫术了呢,是不是你们华国人教唆的都不好说。”
卓展霎时心头一沉,喉咙发紧,原本欣喜的笑容顿时如寒霜般凝结在脸上。
卓展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知道,以这冷凌国主暴厉恣睢的性子,不牵连他们就算菩萨保佑了。
卓展暗叹还好把赤一起带进来了,有这位三公主在,量他也不敢有太过分的举动。
段飞连忙拱手温言道:“想必只是个巧合罢了。我等华国人向来本分,更不懂巫术。那大巫祝若有此等僭越之嫌,想必筹谋已久,非一日两日的心思。好在国主吉人自有天佑,及时发现此事,有惊无险。”
“嗯,这个说话还算中听。”冷凌国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带着眼屎流出了眼泪。
他用肉手揉了揉眼睛,转向身边的小阉寺:“那个谁,你叫什么来着?”
“卑奴董二。”
“董二,你去拿点儿杏仁饼,还有芸糕、红豆羹,孤王饿了。”冷凌国主砸吧砸吧嘴巴,一副饿得命不久矣的模样。
“既然国主还没用早膳,我等就先行告辞,不在此叨扰了。”赤起身,冷言道。
“哦,三公主要走啊,那个谁,董……”国主拍着脑门思索着。
“董二。”阉寺颤声提醒道。
“董二,你去送送。”
“不必了,还是让这位小官人侍奉国主用早膳吧,请门外那名金靴侍卫送我们就行。”卓展赶忙说道。
“啊,也行,这样再好不过了。那个滕风啊,你去送送三公主。”冷凌国主哼哼唧唧,再次窝进了他的金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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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展不急不缓地走在宫城的白玉砖上,带着段飞和赤的节奏,与前面的滕风始终保持着一人左右的距离。
卓展面容沉静,看似无任何异样,嘴巴却低声说道:“滕风统领,别回头,听我说就好。”
那滕风倒也淡定,只是微微侧了侧头,依旧面不改色地大步向前。
卓展轻声道:“想必滕大统领刚刚在殿门外已经听到了,我等本是有事相求于前任大巫祝高齐良,不想却……”
卓展沉吟片刻,继续道:“刚刚殿上唯恐触怒国主,便没再追问。见国主对大统领如此信任,想来滕大统领必在宫中当差多年。在下斗胆一问,滕大统领可否告知,高齐良家中现在还有什么人吗?”
滕风嘴角微微一笑,颔首低声道:“算你聪明,你在殿上的做法十分正确。不过你这私下里询问带刀侍卫,也是铤而走险了。凭你刚才这番言辞完全可以把你拘起来,扣上个‘罪臣余党’的帽子。”
“不过,”滕风顿了顿,露出些许笑意:“算你幸运,问的是我。我滕风自幼便进入侍卫队,受过高大巫祝不少恩惠。虽然实在想不到他会加害于国主,但念及往日情分,心中还是尚存挂怀的。
那件事后,高大巫祝手下的弟子及亲信都被尽数处死,老母亲也因承受不住打击一命呜呼了,现家中只剩一位续弦的遗孀。”
“敢问高大巫祝这位遗孀现居何处?”
卓展见滕风对高齐良尚怀旧情,便将“高齐良”改口为“高大巫祝”。
“还是大巫祝原来的宅子,城南槐籽街尽头,白氏布庄对面。去年的时候我路过那里一次,宅子已经破败了。生此祸端,想必下人和奴仆也都是走的走、卖的卖了,唉……”滕风说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多谢滕大统领告知,卓某感激不尽。在下……在下还有一件私事冒昧相求,不知大统领可否愿意相助……”
滕风也是爽快之人,郎朗说道:“但说无妨。”
卓展放缓了语气,试探性地问道:“滕大统领可认识东城十里铺的齐家二小姐,绣儿姑娘?”
滕风被这猝不及防的提问一下问懵了,登时停住脚步怔在那里,但仅过了两三秒,滕风又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他用余光瞄了瞄远处巡逻的士兵,见没人注意,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滕风眉头紧锁,咬牙问道:“你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我?”
“滕大统领果然机敏颖悟。”卓展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随即正色说道:“五月初六,白日祭,我等打算救绣儿姑娘出来,不知滕大统领是否愿意助我等一臂之力?”
滕风心中一沉,如一道惊雷灌顶直击。他猜到卓展可能有所谋划,但没想到竟如此大胆,会想要劫狱,而且还堂而皇之的来寻求他的帮助。
滕风眼皮抖动了几下,强压下喷涌而出的激动情绪,凛然说道:“绣儿的事,我很难过,难过到愁肠百结、茶饭不思,我甚至愿意以己身换她命。
然而身为金靴带刀统领,食君之禄,必要忠君之事。想让我滕风做出此等欺君蠹主的行为,是万万不可能的,恕难从命了。”
卓展黯然垂头,虽然与滕风攀谈之初,便隐隐觉得他是那种会为了所谓的大义舍弃儿女私情的人,然而真正得到答复后,心中还是怅然若失。
卓展忧思片刻,沉声说道:“卓某明白了。若有烦渎,尚祈谅宥。”
滕风无奈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唯今能做的,只有把你说过的话当做痴人梦呓,全当不知道罢了。
但是,若是你攻入宫城地牢,作为宫城侍卫的我,定当全力迎战,到时候,休怪我滕风冷漠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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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展三人出了富丽堂皇的宫城,立于宫墙之下,满心的失望与沮丧。
丢了滕风这条路,营救绣儿便没了突破口,看来要重新谋划一番了。
卓展抬起头,远远看见宫城转角处出现了壮子气喘吁吁的身影,后面跟着段越。
转头再看向另外一边,江雪言和锦儿也快步向这边跑来。
卓展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江雪言高挑有致的身影,心中隐约想起于淳的忠告。
他将头微微靠近段飞,嘴唇不动,从牙缝里蹦出细细的声音:“哎,段飞,你还记不记得,雪言姐的刘海,之前就是向右分的吗?”
段飞冷不丁地一愣,疑惑道:“你咋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我想想哈……雪言姐之前一直是中分来着,只不过最近才斜分了而已。不过,我倒是觉得她梳斜分比中分好看,特别温婉有没有?”
然而对卓展来说,此时段飞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一阵强风顺着墙根吹过,吹起了跑动中江雪言的刘海,明晃晃地露出了那块被铁棘子打伤的暗红色伤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