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问,“蓝基,你有听到什么吗?”
清风拂过带来阵阵欢愉喜庆的锣鼓声,这声音越来越近,近到崔衡似是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又似是那天罗地网的乐声化成银丝拉锯着他的心。
他的面色因失血而显得极度苍白,眼圈却红了,天青色的长袍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要化作天边的一缕云随风去了。
蓝基咬了咬唇,道,“应是柳姑娘的迎亲队要到了。”
“侯爷,这剑上有毒,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蓝基都快要急疯了,崔衡眼下的状态显然已经非常糟糕了。
若是再不走,不说这剑上的毒,便是这止不住的血也足以让崔衡流血而亡。
“再等等。”崔衡轻声说,“让我看她一眼。”
他说完自己也笑了,看什么呢?他怎么可能看得见她?他能看见的也只有一辆与他擦身而过的花轿。
蓝基瞧着崔衡微红的眼眶以及眼中氤氲的雾气,他似乎快要哭了。
这怎么可能呢?
他陪伴崔衡数年,从未见他落过泪。
崔衡支离破碎的声音散在风里,白到近乎透明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罢了,让我送她一程罢。”
此后,一别经年,山高路远,怕是再难相见了。
“侯爷……”蓝基哭着搀扶着崔衡的身子,在心里不断祈求柳姑娘的花轿快一点,再快一点。
咿咿呀呀,咚咚锵咚锵锵咚的喜乐声越来越近了,玉宁街的尽头终于出现一抹鲜艳的红,夺目的红……
崔衡紧紧盯着那抹耀眼到灼目的红,眼中期待有之,哀伤有之,悔恨亦有之。
空旷的街景与那抹红忽而虚幻扭曲起来,它们纠缠在一起,让他无法看清,霎那间仿佛天旋地转,喉间也涌上一股腥甜的苦涩……
他强力压着喉间的血,指甲扣入掌心的软肉中竭力保持大脑的清醒。
就差一点……
只差一点……
可他的身子终是支撑不住,体内血气翻涌,殷红的血顺着泛白的唇边溢出,他身子微晃,彻底晕了过去。
蓝基瞬时慌了,连忙一把接住晕倒的崔衡而后唤来人将崔衡抬入事先准备好的小轿中,飞速往回赶。
柳婵真手抱苹果,端坐轿中,轿外铺天盖地,穿云裂石的喜乐声几乎要将她的耳朵震聋。
其实自她被司云华牵着手扶入喜轿中后,她一直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脚下的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
她竟然真的嫁人了……
她恍恍惚惚的微微侧头,红盖头下是她绣着金凤的大红婚服。
她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揭开了喜帕朝窗外看了一眼,正巧一阵风吹过,吹起车帘的一角,顺着那一角所露出的光她看见一驾通体黝黑的小轿飞速地与她擦身而过,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道,这轿子怎走得这般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