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终于再见到了他。该喜悦地走过去,身躯却似被施了魔咒,如何也不能挪动脚步。
季青城走到她近前,面色不变,双眼却闪过惊喜光芒,变得分外明亮。居然真的是她,她来看他了。
卫昔昭想愉悦地笑,又想为之前相思、日后再别离哭泣。
她不知道是怎么随他进到帐中的,不清楚是自己投入了他怀抱,还是被他揽入了怀中。
他瘦了,肤色也变得黝黑。容颜愈发棱角分明,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
她抬手,纤长手指滑过他轮廓。
他握住她的手。
他那么好看的一双手,如今掌中生出了厚厚的茧,细看之下,看到细碎的伤痕。
朱唇轻启时,泪已落下。
要有多苦,要付出怎么样的心力,才能在几万人中脱颖而出,走到被委以重任的这一步。
他没有让她询问,没有让她哭泣出声。
紧紧环住她,吻她。
她踮起脚尖,手臂环住他肩颈,热切地回应。
良久,季青城才问道:“你怎么找到的此处?怎么能够得到允许来到这里的?”语声有些低哑,愈显慵懒醉人。
卫昔昭把脸埋在他衣襟,不看他,轻声道:“我是来送密旨给家父,皇上恩赐,允许我在此处停留几日。”不敢看着他的眼睛撒谎,因为知道一定会被拆穿。
“来,坐下细说。”季青城将她带到桌案旁落座。
——
萧龙淇与莫兆言无言相对,已有多时。
莫兆言先一步失去耐性,起身道:“公主若是无事,我便回去了。”
“急什么。”萧龙淇浅浅一笑,“找你前来,自然有事要说。”
莫兆言便又做了回去:“我洗耳恭听,任由公主差遣。”
“我今日进宫,听说了一件事——卫昔昭去了柳城,若不是那里有她记挂在心的人,她是不会去的吧?”萧龙淇说着一笑,“的确是深情女子,着实令人钦佩。”
“公主的意思是——”莫兆言静待下文。
“我向景王打听过,才知道了其中缘由。”萧龙淇语声转为沉凝,“你不要再以为季青城再无翻身之地了,实际上,他早已在柳城重新得了官爵,日后若他大难不死,定将扬名天下。”
莫兆言神色微变,无法再保持面上的冷静。
萧龙淇推心置腹地道:“你我成亲,不过是因此彼此对一些人由爱生恨,成亲只是联手对付他们。可我晓得,你若是还有机会得到卫昔昭,是不会错失的,对么?”
莫兆言默认,随后反问:“公主岂非亦是如此?”
“心绪相同是好事。”萧龙淇笑意加深,“我会告诉你全部我所知道的,而你也要按我的打算去做一些事——女人家的手段,上不得什么台面,可只要能达到目的,又何必在乎好看与否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公主所言极是。”莫兆言也生出些许笑意,“公主自行吩咐就是。”
萧龙淇对他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离自己近些,“记下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若结果能让我如愿,我会亲自把卫昔昭接进门来,让你抱得美人归。”
莫兆言缓缓点了点头。
……
第二日一早,莫兆言去了海天楼,去找裴孤鸿。
裴孤鸿觉得,整个京城,再也找不出比他更消沉失落的人了。
他已在海天楼喝了一整个日夜的酒。
他喜欢的女子,如今已经是燕王王妃了,两情相悦、太后指婚,是京城这些日子都在传扬的佳话。
谁也看不到想不到,那段佳话是有阴影的,阴影里的人是他。
看到不请自来的莫兆言,裴孤鸿把手边一坛竹叶青推过去,“来来来,喝酒!”
莫兆言笑着落座,真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与裴孤鸿碰杯。
裴孤鸿喝完酒之后,才慢慢转了转眼睛,觉出了一些不对,“你这驸马爷,如今高官得坐,怎么还有闲心来此处看我这失意之人?”
“我来是有话要对世子说。”莫兆言显得很尊敬眼前人,“世子还坐在此处饮酒,那就是丝毫不知昔昭郡主离开京城的事了。”
“昔昭郡主离京,与我有什么关系?”裴孤鸿第一句还在撇清是非,第二句就忍不住好奇,问道,“她去了何处?是皇上命她离京去办什么事么?”
“这事情说来话长,总而言之,昔昭郡主恐怕会假公济私,闯下大祸。”莫兆言笃定地道,“她是以公事为由,去见季青城了。”
“季青城……”裴孤鸿眼中慢慢生出沧桑而愉悦的笑容,“北倾城……他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害得昔昭郡主惹出是非的。”
“一个情字,又岂是能够控制的?”莫兆言眼中闪过真真切切的痛,“若都能控制自己,今日就不会有世子爷的消沉酗酒了。”
裴孤鸿狐疑地问:“你究竟要说什么?”
“昔昭郡主如今也关乎燕王府的安危,说白了,关乎着燕王王妃的荣辱。而我,”莫兆言的话似真似假,“其实也从未放下过昔昭郡主。即便如今已经和安乐公主拜堂成亲,还是不忍心看她一时冲动犯下弥天大错。可我又是不能随意离开京城的,这才求到了世子这里——我想请世子帮忙,去找到昔昭郡主,在一旁好言规劝,让她早日回京。”
“……”裴孤鸿的脑子有些打结,一时还弄不清楚莫兆言真正的用意。
“燕王王妃才刚刚嫁过去,万一被昔昭郡主连累……世子爷忍心看到么?”莫兆言无奈之下,只好将话挑明,用起了激将法,“自然,世子爷若是乐得见王妃郁郁寡欢,甚至想在她被休下堂后得到美人青睐,也可坐视不管。”
裴孤鸿斩钉截铁般道:“燕王不是那种人!”
“真不是那种人的话,那名侧妃又是怎么回事?”莫兆言露出讽刺的笑,“同一日娶姐妹二人进门,寻常人是如何也不能做到的吧?季青城能为了昔昭郡主抗旨,而燕王呢?他做过什么?不是从头至尾都不曾说出反对的话么?”
裴孤鸿神色一凛,“只是……”只是,就算萧龙渄是薄情之人,卫昔晽对萧龙渄却是一往情深的。
莫兆言顺势又劝道:“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