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烟、敬茶好顿招待。
说句心里话,在刚拜过年的四家中我对老赵家是最有感情的。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因为在那食不果腹的1965年,华东的母亲毕竟给过我多次吃食,就凭这点恩惠我都不应该忘了人家。
仅此一点,别看华东妈表面凶得象只“母老虎”,但她的内心依然是柔软和善良的。
在华东家我大约坐了一小时。而赵氏一家对我的到来也极尽欢迎礼数,并给了我最热情的款待。
按照过年的惯例,正月初五、初六两天我还分别前往同父异母大哥陈翰章、二哥陈富章(后改名陈冰)家拜了年。
江城市第一建筑公司给陈翰章大哥家分配的福利房,是位于江南一建公司旁边的一栋职工家属楼的二层“二室一卫”70平米住宅楼。
见我前来串门拜年,大哥大嫂和侄子侄女们都非常高兴。
大哥陈翰章时年48岁,个头不高、长得不胖不瘦、黄眼仁、镶有一颗金牙,面色黄黑,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聪明、会说、有些文化、颇具城府,一看就是个既傲慢又不大听摆弄的主儿。
大嫂姓王,跟大哥同岁,人长得端庄秀丽,是个相夫教子和居家过日子的好手。她跟母亲从事着相同的职业。
大哥与大嫂共生养了1儿3女。侄儿陈庆时年23岁,在一建公司做“油漆工”;大侄女桂荣21岁在家待业;二侄女小霞18岁正在高中读书;三侄女小英16岁正在读初中。
当天大哥一家留我吃了晚饭。记得那天是大年初五。大嫂很麻利地就做出了八道菜。在吃饭的过程中,我又非常正式地给大哥大嫂拜了年。大哥也借着酒劲对我在工作及为人处事方面也给了好一顿叮嘱。整个气氛欢快而又愉悦。
从江南回临江门老宅我是一路顺松江中路步行走回的。夜晚的松江路华灯初上,江风凛冽。带着几分微醉,惺忪前行,那种忽忽悠悠的感觉竟让我一时间获得了犹如腾云驾雾般的轻松和畅快……
我是去过大哥家的第二天赶去二哥家串门拜年的。当时二哥家住“铁七条”的吉铁职工筒子房。面积40平方米左右。一家4口勉强住得下。赶到陈冰二哥家的时候,恰好淑峰姐一家4口也到二哥家串门拜年。如此一来小小的筒子间便显得十分拥挤了。
二哥时年45岁,中等个,长得瘦削白净,斯文儒雅,一看就是个聪明、机智、有文化素养,能与人友好相处的人。此时他已从铁路文化宫调至吉铁材料厂办公室工作。
二嫂李文英时年42岁,中等身材,长得肤白貌美,气质出众。她聪明、热情,有文化修养,能说会道,一看就是个有个性、有主见的场面人。
二哥和二嫂共生育一儿一女。侄儿俊拔聪明、俊朗,正在小学读书;侄女俊妹长得白净、秀美,也正在小学读书。
二哥夫妇见姐姐一家和我一同前来拜年特别高兴。他原本就是个“美食家”,今天恰好给了他一展“厨艺”的机会。只见他把“煎炸烹炒熘”等高超“厨技”都使了出来,只用3个小时就把一桌16道高品质的菜肴做好了。
招待宴开始了。酒是必须要喝的。二哥准备了红、白、啤三种酒。我选喝了啤酒,姐夫喝白酒、淑峰姐喝红葡萄酒。
二哥做为东道主是第一个提酒的。只听他高兴地说道:“首先对魁竺妹夫、淑峰妹妹和四弟孝章今天来给我们全家人拜年表示诚挚地欢迎和感谢!做为兄长,值此大年初六我也要代表全家把新春祝福一并送给淑峰妹妹、魁竺妹夫一家以及四弟孝章。祝你们在新的一年身心康泰!万事如意!”说罢举杯饮下了第一杯酒。
随着二哥的话音,姐姐、姐夫和我也都一同举杯喝下了各自杯中酒。
接下来是二嫂、魁竺姐夫、淑峰姐和我陆续提酒。大家均借提酒之机把美好的节日祝福送给了对方。
准确地说,在二哥家的这顿招待宴上大家的酒喝得还是很尽兴的。我广啤酒就喝了3瓶,那是我有史以来喝啤酒最多的一次。
那顿饭,我们一直吃到晚8点才结束。当晚,我没有回临江门老宅,而是和姐姐、姐夫一道去了大长屯。
愉快的1982年寒假在不知不觉中接近了尾声。正月十八的早晨,我匆匆吃过早餐辞别了母亲和兄弟姐妹后便踏上了西去镇赉的行程。
据实而言,这次春节回家过年可谓诸事遂心。尤其是两年来让我寝食难安的一家人的“三大生存危机”得以彻底化解让我一下变得轻松了许多。
我这个人从小就是个有着与家人强烈“休戚与共”意识的人,看不得家人在生活上遭受一点苦难。毫不隐瞒地说,这次离家西行能让我走得相对潇洒一些的本因:就是全家人的生存心态和生活状况发生了巅覆性改变,才让我有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轻松感。
昨天晚饭过后,我跟母亲、淑峰姐、贵章哥就我的下步“人生走向问题”做了一次面对面的商谈。因为过了这个年我的实际年龄已经26岁了,若工作调转问题迟迟得不到落实,婚姻问题到底该怎么办?
看得出,当我一唠到这个话题时在场各位至亲的表情一下变得凝重起来。沉默了约有5分钟后,淑峰姐率先打破了沉寂,她一板一眼地说道:
“关于孝章的返城问题,我跟魁竺的意见是不到万不得已就坚决不能在镇赉解决婚姻问题。因为一旦走了那一步,老四就只能在镇赉扎根了。
这种结果别说母亲不能接受、贵章不能接受,我也是不能接受的!好在孝章是男孩,只要不过30岁咱就还能等上几年。贵章今年都29了,只要咱自身条件不差就不愁找不到对象。
眼下孝章调转不好办的原因是受身份制约。他不是国家干部,而是农场的以工代干教师。说白了他就是国有农林牧场的全民所有制职工。
若研究调转,只能对口在江城农、林、牧场找接收单位,路径非常窄。目前走这条道的难点是,孝章没有专长根本找不到接收单位。即使能办成,一得有能打通市劳动部门的恰当人脉;二就是得花大钱砸。除此之外,似乎别无他法。”
听了淑峰姐的一番话,在场几个人的脸上又立马布满了愁云。
又闷了很大一会儿功夫,只见母亲把烟头狠狠地往地上一撇,语调沉重而又坚定地说道:“眼下孝章的事是我最大的心病,他一天不回到吉林来,我就是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淑峰方才的观点我非常赞同,婚姻问题还能容个三、五年,工作调转的事不到最后关头老四你可说啥都不能在农场找对象啊!另外,就按你姐说的,咱们现在共同攒钱、找关系,不管花多大代价都必须把孝章抠回来,这就是我的态度!”
母亲的话对于我们在场姐三个来说,无疑就是“圣旨”。只听淑峰姐和贵章哥二人齐声附和道:“好!就按妈的意思办!”
听了母亲斩铁截铁的表态,我被感动得泪如泉涌。见此情景,我不无感慨地说:
“妈妈,淑峰姐,贵章哥,我为拥有你们这样的母亲、姐姐、哥哥感到庆幸和骄傲。淑峰姐分析得一点不错,碍于身份限制,单以职工身份往回硬调的确比登天还难。凡事都要顺势而为,明知不可为而非要花大钱硬砸,我是坚决不同意的。
我个人的意见:一是赞成缓找对象为寻求调转再争取3到5年时间;二是可否研究偿试一下别的路子,比如听说二舅现在大庆混得不错,看看有没有调去大庆的可能;三是等上3至5年后说不定农场以工代干教师还能迎来转干机会呢,若能等来那一步,一切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综上三点意见,就是我的态度。还望母亲和姐姐哥哥切勿为我的事太伤脑筋。我坚信:老天爷一定会为我的人生画上一个圆满句号的!”
母亲、姐姐和哥哥听我说完这番话都赞许地点了点头。而一个关乎我人生重大问题的讨论就这样定下了“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