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多么的愚蠢!
不知过了多久,朱玄眼珠子微微转动,干涩地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如果他没有记错,旬王想要纳姜檀为妾,他将真相告诉自己,姜檀就是那一夜的女人,朱喜宝是他的亲生女儿,对旬王并无好处!
旬王挑眉:“就算是一个玩意,本王也不希望别的男人染指。”
当然是场面话,旬王之所以这般做,完全是因为阴正颍回京,姜檀怕是不能入旬王府。而皇上给他赐婚,侧妃之位悉数被太子的占尽。朱玄又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他卖朱玄一个人情,试图将他拢络过来。若是朱玄与姜檀复合,朱玄归顺他,依然是他的势力。
朱玄闻言,心思恍惚,有一种不真切之感。
他的女儿,可能吗?
朱玄忍不住想要猜疑,可又不自觉地回想起与姜檀的相处,她似乎并无背叛他的愧疚,十分坦然。而正是这份坦然,令他加深对她的厌恶,认为她不知羞耻,水性杨花。
如果她的男人至始至终都是自己呢?一旦换一个想法,过往相处的细节愈发地清晰起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合理。为何他怒斥她不知廉耻时,她难以置信,甚至伤心欲绝。而他每每冷待无视喜宝时,她压抑着难过与失望,一遍一遍安抚着喜宝,告诉她爹爹很爱她。
当初他嗤笑她虚伪,别以为拿孩子讨好他,他便能接受,将喜宝当做亲生的疼爱。而喜宝的存在,只是一遍遍提醒他所受的屈辱。
朱玄回想起姜檀从最初的解释,到欲言又止,直至最后地沉默,胸口撕裂一般地疼痛,悔恨宛如潮水般几乎将他给淹没。
旬王看着朱玄满面痛苦之色,仿若一颗痴情种子,不禁哼笑出声,透着浓烈地嘲讽。
倘若真的是痴情不改,岂会发生这许多荒唐事?
姜檀与别的男人有染,他弃若敝履。而今撕开姜婵的真面目,哪有半点往日地情深?
——
朱玄回到府中,正巧撞见姜婵背着包袱出来。
他脚步一顿。
姜婵怔愣住,拢紧包袱,咬着唇道:“朱大哥,我听说伯父伯母不接受我这种儿媳,你若是娶我便会与你断绝关系。我不能拖累你!”
朱玄静静地凝视着姜婵,她一双眸子宛如雨后青山,氤氲着雾气,楚楚可怜地模样,仿若下一刻便能泫然欲泣。她目光十分赤诚而真挚,全然是为他着想,半点不忍他受委屈,所有的苦楚都甘愿她自己忍受。
若不是今日听了她与旬王的话,他必然会深信不疑,转而愈发怜惜她。自悔,自愧,愤然与父母反抗,迎娶她过门?即便是最后得知她入了旬王府,也只会愈发对她愧疚,哪里会怨怪她半分?
“婵儿,那一夜,你可还记得对我说了哪些话?我想再听一听。”
姜婵被朱玄盯得心里发毛,骤然听闻他的话,面色一变,嗫嚅道:“好几年了,我哪里还记得?”
朱玄倒也不勉强她,径自越过她进门。
姜婵愣了愣,总觉得朱玄透着古怪,她要走,他至少得拦一拦?
旬王府地小厮催促道:“姜小姐,您快一些,王爷今夜要带您出席晚宴。”
姜婵喜不自禁,旬王是要将她介绍给府中人吗?
她立即上马车,将朱玄的怪异之处抛掷脑后。
旬王命人给姜婵准备华服美饰,婢女为她描画精致地妆容,整个人瞬间容光照人,艳光四射。
姜婵在铜镜前转一圈,十分忘形,看来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一位嬷嬷进来,端着一碗姜汤递给姜婵:“姑娘,王爷说天儿冷,您穿得少,先喝一碗姜汤,免得受寒。”
姜婵皱了皱眉,她并不愿喝姜汤。
嬷嬷笑道:“姑娘,王爷已经在等着您了,快点喝了。”
她一催,姜婵心中‘咯噔’一下,瞧着皮笑肉不笑,目光不善地嬷嬷,笑道:“嬷嬷,王爷既然在等着,我们便赶紧过去,免得让王爷多等。这姜汤,回来再喝也不迟。”
嬷嬷见她不识时务,脸一沉,一个眼色,左右立着的婢女上前,一左一右擒住她的臂膀。
姜婵大惊失色,尖声道:“放肆!你们这是干什么?冒犯我,小心王爷不饶你们!”
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拼命地挣扎,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嬷嬷,恐惧笼罩着她。
“你敢!”
嬷嬷面目嘲讽,捏着她的下颔将一碗姜汤灌下去,一松手,姜婵一口姜汤喷在嬷嬷脸上。
“贱婢!”嬷嬷反手抽她一巴掌,脸色阴沉道:“进了王府,可不是你能撒野放肆的地儿!王爷可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你乖乖遵从,便不必受皮肉之苦!”
姜婵顾不上脸颊上的疼痛,掐着脖子,企图将吞下去的姜汤吐出来。
这时,旬王进来,姜婵痛苦地眼泪掉出来,她恨恨地瞪着嬷嬷,想要像旬王告状。
她一张口,惊惧地瞪大眼睛,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
旬王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冷眼瞥向嬷嬷,嬷嬷跪在地上,却听他说:“本王不喜擅作主张的奴才,她这一张脸弄坏了,将你送给刘大人?”
“老奴该死!”嬷嬷左右开弓地打着自己的耳光。
旬王给人递一个眼色,拖着姜婵上了马车。
等马车停下来,旬王下车,望着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里满面泪痕地姜婵,阴冷地说道:“伺候好刘大人,少不得你荣华富贵,若是坏了本王的好事,便去勾栏里伺候男人去!”
姜婵浑身一颤,被吓坏了,不等她做出反应,猛地被拽住手腕拖下来。穿过庭院,来到一座亭阁,旬王将她拖进去,便见一个脸上敷着细粉的太监迎上来。
“刘大人,本王有事耽搁了,你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