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喜宝低垂着头,良久,她小声的说:“姨母,喜宝不要看变鸽子了。”
沈若华抬起朱喜宝的脑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浸润在水中,啪嗒、啪嗒眼泪豆大滴砸落下来。
“喜宝,爹爹是不是告诉你,若是在娘面前说不喜欢爹爹,你就会没有娘了?嗯?”
朱喜宝‘哇’一声大哭:“喜宝要娘!要娘!娘!娘”从沈若华腿上爬下来,跑到姜檀身边,抱着她的腿大哭,“喜宝要娘”
“卑鄙!”
姜檀抱着朱喜宝,对朱玄失望透顶。
如今,竟会威逼一个孩子!
沈若华心中对朱玄的恶劣又刷新底线。
姜檀想说什么,看到朱夫人身侧的人寻来,她对沈若华道:“我的心意不变!”
沈若华目送姜檀走远,婢女自她手中将朱喜宝接手过去:“呀,孙小姐来呀,夫人正与其他夫人提起孙小姐呢,咱们正好抱过去,夫人怕是又有得夸了。”掏出整洁的帕子为朱喜宝擦干净脸颊上的眼泪:“谁惹孙小姐哭了?鼻尖红红的,真招人疼。”
姜檀浅淡一笑:“母亲眼中自家的孩子是顶顶好的。”
“可不是?夫人已经为孙小姐请好女先生,当年为长公主启蒙呢,岁数大了,可学识渊博,费了很大的劲才给请来,足见夫人有多器重孙小姐。”福喜心知朱夫人虽然怜爱孙小姐,可更多的是借此补偿姜檀,借机敲到府中怀有小心思的人,她对姜檀母女两的看重。
朱喜宝抽噎道:“我最喜欢祖母了。”
“喜宝最孝顺了,要一直这般孝顺夫人,才是甜姐儿。”福喜逗弄着朱喜宝,语气里却透着意味深长。
姜檀笑而不语,也不怪罪福喜逾越。
直到不见她们的身影,沈若华才拐进长廊里去找君瑕,心中却极认同福喜的话,要抱住朱夫人的大腿,朱喜宝在朱家的日子才会舒畅。
“沈小姐,旬王妃请您过去一趟。”武成王府的婢女毕恭毕敬的福身行一礼。
沈若华心中讶异,便听婢女又道:“相爷说让您跟在旬王妃,散宴后在望心亭会面。”
闻言,沈若华便与婢女去了宴席。
旬王妃身边坐着一众少夫人与未出阁的闺秀。
见到沈若华,旬王妃招手:“沈小姐,林小姐说沈家商铺里买的一盒香膏极好用,她前两个月便让人去预定,如今还未排上号呢。叫什么雪凝膏?”
旬王妃看向林西月。
林西月已经不见颓然之色,只是比以往安静,见旬王妃询问她,她微微笑道:“是,雪凝膏。”
沈若华笑道:“是么?能入王妃青眼,定然是好物。我回去后与掌柜招呼一声,若是来货第一个先送去旬王府。”
旬王妃满意地点头,对身边的一众小姐、夫人道:“沈家胭脂铺里的胭脂确实好用,本宫的脂粉全都是沈家铺子里买的。”
沈若华心中疑惑,不明白旬王妃为何卖好给她。
沈家的胭脂与别的铺子相同,只有个别几款不同,据说是专门请人调制。卖得最好,却出产量不高,时常断货,想必雪凝膏也是其中一种。
远着她的闺秀与夫人,因着旬王妃的话,特地请教沈若华。
沈若华对胭脂并不太了解,极会化妆,她教其中一位相貌平淡的小姐眼妆,鼻侧打阴影高光,五官霎时立体,十分令人惊艳。只想卖旬王妃一个面子,最后倒是真心请教沈若华。
林西月一直静默在旬王妃身边,双眸低垂,与热闹的场面格格不入。
“沈小姐,明日我府中举办赏花宴,你一定要来啊。”
“沈小姐,过几日姐妹小聚,你一定要赏脸。”
诸位小姐与夫人见识沈若华的神技,纷纷做出邀请。
林西月飞快的抬头看向沈若华一眼,紧抿着唇角,并未显露半点情绪。
旬王妃喝一口茶,将林西月的神情尽收眼底。斜睨着她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两侧裙摆揉得发皱,可见她并非表现的那般平静。
“沈小姐真是一个妙人,只可惜身份上矮一截,若是给她一个机会,必定一飞冲天。”旬王妃不禁感叹,侧头望向林西月:“林小姐,你说对么?”
林西月嘴角扯出一抹笑,望着被诸位贵人簇拥着的沈若华,眸光微微闪动着晦暗的光芒,十分真挚道:“是啊,她定会一飞冲天。”
旬王妃突然拉住她的手,摊开她的手心,细嫩的手心几道深刻的月牙痕。
“女人的一双手可得要好好的爱护,不论是权势地位,还是男人,都离不得这一双手。”旬王妃的指甲涂着艳红的蔻丹,滑过她的掌心,林西月细微的颤抖,体内泛起一阵寒意:“这一双手,可真好看。”
林西月汗毛倒竖,猛然抽回自己的手。
旬王妃擦了擦手,看着目光闪烁不定的林西月,勾了勾唇。
开宴后,沈若华才突破重围,连灌几杯水。
旬王妃望着一侧未得到沈若华指点而沮丧的夫人们,掩嘴笑道:“沈小姐过了今日之后,声誉便会在圈子里传开,今后只怕会忙得分身乏术。”
沈若华做出苦不堪言的神情:“王妃莫要取笑我了。”
旬王妃笑着摇头,不置可否。
沈若华叹息,突然端详着旬王妃的面色,目光渐渐凝重。
旬王妃摸着脸颊,心底十分不安:“你为何盯着本宫?”
“王妃的肌肤用雪凝膏也无法改善,你面色暗沉发黑,体内积有毒素导致,这也便是王妃至今也无子嗣的缘故。”沈若华语气沉重。
旬王妃打翻手中的茶杯,拿着锦帕的手微微颤抖,她强做镇定,厉声道:“满口胡言!本宫”
沈若华含笑道:“民女只是随口一说,信不信全凭王妃。”
旬王妃看着沈若华反应微微一怔,眸光闪动,最后咬牙道:“你随本宫走一趟,若是你敢欺骗本宫——”她冷哼一声,眼底闪过厉色:“定让你悔不当初!”
沈若华方才一起身,瓷器碎裂声,伴随着一声惊呼,一位女子捂着自己的脸:“我的脸,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