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二章

    他目不转睛地看了我很久，忽然笑了。

    “真奇怪，你倒是一点都不畏惧我，也不害怕。”

    我心说如果害怕有用的话我一定立刻在您面前屁滚尿流。

    “可是怎么办呢，艾亚哥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想看你伤心难过苦苦哀求的模样。我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不都是因为你的错吗。可我还偏偏就是舍不得杀掉你，为什么？”

    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脸。

    “大概因为我还记得自己是阿里斯多克勒斯的缘故，他可是很喜欢你的，非常喜欢。尤其是你抱着他发誓说会永远保护他的时候，他其实都悄悄哭了。”

    “您……您别这样吓人好不好，哈迪斯大人。”我干笑着说，他最近越来越像变态，我不怕死，但是我怕他别出心裁的各种精神折磨。

    “对了！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你不是不愿意去杀雅典娜吗，我想到了另外的人选，你看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忽然坐直了身体，兴高采烈地说，我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全身冰冷，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眼睁睁的看着他召唤出了无数黑暗的阴影，在下面空旷的大厅里旋转，旋转，慢慢成形，出现了几个黑色的影子，最后凝聚成了人的样子。

    我抖了一下，差点站起来，被他用力地拖回去。

    “你喜欢吗，这是朕赐予你的礼物。”

    他说这句话的表情和当初那个希腊少年兴冲冲地邀我一起打游戏吃冰激凌一模一样。我艰难地把视线转移到下面站立的人脸上，为首那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十分面熟，只是本该是金色的圣衣现在却呈现出黑水晶一样的色彩。他的表情也和木偶一样，呆滞，死板，呈现出一种死人才有的黑气。

    “你和他们蛮熟的吧。”他轻声地问，“真可惜，双子座的灵魂找不到了，还有几个的灵魂也残破不堪，不过基本上你熟悉的几个都在，能再次看见他们，是不是很高兴呢？”

    我觉得自己的牙齿在咯咯作响，下意识地摇着头。不，不该是这样，怎么会这样。就算现在圣域里的黄金圣斗士们没有按照原著一般在十二宫篇死去，没有他们假意答应哈迪斯去圣域杀死雅典娜获得虚假的生命。但无论如何，现在我看见的黄金圣斗士的亡魂们，怎么看都不像是拥有自主意识的样子。

    我曾经的朋友，我曾经憧憬和敬仰的同伴，我爱过和为之哭泣过的人们，光荣为正义与和平战死的战士，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让你们连死后都得不到永远的安眠，被当做傀儡来任意践踏侮辱。死死地捏住手指，我被愤怒和哀痛冲击得几乎想要暴跳而起，不顾一切地杀死面前这个邪恶的家伙。但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你想看着他们遭受更大的折磨吗，别忘记了，朕是冥王。”

    “到底想要怎么样，哈迪斯！不就是要杀雅典娜吗！好，我去就可以了！请不要再把亡者的灵魂拿出来肆意玩弄侮辱可以吗！”

    我愤怒跳了起来，火焰烧掉了身上那身可笑的裙子，换成了冥衣。我不敢再看那些木偶一样的圣斗士，埋着头就往外冲。可哈迪斯却手一挥关上了门，爆发出一阵大笑。

    “好了。好了，我逗你玩儿呢。朕可从来没有指望这些废物能真的做点什么，杀死雅典娜还是由朕亲自安排动手比较好。不过嘛，看在你也算是忍耐得很可怜的份上。朕就给予你一点恩赐吧。”

    他示意为首的那个走到我身边，眼中满是恶意和嘲弄。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喜欢到不管为了他做什么都可以。朕就把他送给你了，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只除了一条，休想让他复活或者恢复意识。”

    像是很满意现在我的反应，他看了看其他的人，厌倦地一挥手。

    “给你们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去圣域把雅典娜的人头给朕带回来。”

    那些呆滞的亡魂向他弯腰行礼，机械地走了出去。

    “反正也没指望他们能真成功，不过能让圣域忙乱一阵也不错。”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安排，“朕累了，带着你心爱的东西回去吧，艾亚哥斯。小心不要把他弄坏了哦。”

    我全身发抖，不知道是怎么离开那间阴暗大厅的。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走廊的尽头，身边，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我犹豫了很久，试探地去碰触了一下他的脸，冰冷刺骨，尸体一般的触感。

    是啊。他已经死了，早就死了。他只是一个被剥夺了意识的可悲亡魂。

    “希绪弗斯，对不起……”

    无力地斜靠在墙壁上，我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让您遭受这样的屈辱和折磨，却可悲的什么也做不到，除了无力地重复苍白的抱歉，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

    “我们只是被魔星驱使主宰的可笑奴隶。”

    很久之前米诺斯说过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我想，我终于彻底明白了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