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失焦的视线慢慢聚合，我看见史昂的脸出现在上方，带着担心的神情俯视着我。

    “史昂？”

    “吓死我了，刚才你的眼睛都变成红色了，水镜，到底私下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你的小宇宙那么混乱奇怪，就像疯了一样？”

    我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喘了几口气，推开他从地上爬起来。

    “没事，就是胸口有点闷而已。”

    史昂又把我按了回去：“不对吧，刚才你简直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水镜，老实告诉我，如果你还当我们是朋友的话。”

    他低下头，长长的金发垂到了我的脸上。

    “你是不是……因为追求力量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就像当年的双子座一样……我觉得你身上的气息和他越来越像了……”

    我想起在冥界曾经见过一面的死去双子座，黑发赤眼，毫不掩饰的狂乱气息，原来，在其他人眼中，我看上去和他很像吗？

    “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

    用力的推开史昂，我忽然有点害怕，害怕他会不会因为看见我的失态而对我怎么样，就算是朋友，他首先也是雅典娜的圣斗士。

    “水镜？”

    用力过猛，差点把他掀翻，史昂出现了戒备掺杂着担忧的神情，向我伸出手，“你还好吧？我只是——”

    想也不想，我一掌打开了他的手，顿时，我和他都愣住了。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只是，我只是有点——”

    语无伦次的说着，我站起来慢慢向后退，面前站着的是史昂，是我在圣域认识了快两年，几乎天天见面的朋友，可是为什么我在害怕，在心虚？我甚至觉得下一刻他大概就要来个大招放翻我。

    “你……你小心，尤其是双子座，要是以后遇到一个叫做撒加的孩子，千万记得不要和他单独相处。”

    飞快的说完，我转身就跑。意外的是，史昂没有追上来。

    一口气跑到了圣域外面，因为在圣域我也算是老人了，守门的士兵并没有怀疑。我漫无目的乱跑，一直跑进一个隐匿的小树林，那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地方，因为阴暗潮湿，平时几乎没有人会去那里。但现在我却觉得再适合自己不过了。

    心脏在咚咚狂跳，除了原本就拥有的力量之外，来自冥王赐予的鲜血也在疯狂涌动，我紧紧捂住胸口，觉得自己上当了。早就该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在得到冥王赐予的力量同时，他也把邪恶和黑暗的种子一起装进了我的身体。

    捂住脸，我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变得和其他冥斗士一样邪恶，以破坏和杀戮为乐趣吗？

    “艾亚哥斯大人。”

    猛的抬头，半跪在前面的竟然是好久不见的拜奥雷特，她用毫不掩饰的忧虑眼神看着我，似乎还想伸手触摸，可是又不敢。

    “我感觉到了您的混乱，所以没有遵守您的命令，擅自来寻找您了……您怎么了，好像很痛苦的表情？是哈迪斯大人对您做了什么吗？我听其他人说了，他似乎赐予了您神的血液……”

    我紧紧的抓住了她，认真的问：“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吧，拜奥雷特？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怀疑我不会背叛我不会嘲笑我，对不对？”

    她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也难怪，我的表现和平时她认知里的艾亚哥斯太不一样了，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只要您需要我，拜奥雷特愿意为您奉献一切，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太好了……”

    我喃喃的说，紧紧的拥抱了她。

    “我会保护你的，拜奥雷特。”

    我想要保护谁，想要拯救谁，我最想保护和拯救的就是圣域里的人们，尤其是我的朋友和我崇敬的男人。可是，就在刚在，我忽然发现，也许，他们不需要我的保护和拯救，也许，他们根本就不能明白我为此做出的牺牲。在他们看来，我只是一个无耻的叛徒，一个卑劣的间谍，一个哈迪斯的走狗，邪恶的冥斗士。

    那么，我付出的一切不是都白费了吗？我做的事情是不是都没有意义？

    是的，幸好世界上还有一个人需要我，相信我，愿意跟随着我。我的战斗和牺牲不算是白费，我还有理由继续下去，哪怕是为了一个人也好。

    “幸好，还有你，拜奥雷特，我的羽翼。”

    无数次的这样叫过她，大多数都是敷衍或者调侃，只有这一次，我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