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也有穿过这件裙子。
清晨他去公司前,对着镜子整理领带的时候,她突然蹦到他身后吓他。
其实他早看到了这条裙子的下摆。
烟紫色的,上面用高温熨烫工艺,烫出了纹理。
他不解风情,不配合她装作被吓到,而是用戏谑的眼神看她。
苏曼这时候会抱怨一句他很无聊,然后乖乖转到他面前,帮他整理衣领和领结。
她嫌他太高,扯着他的领带,让他弯下腰来迎合她的身高。
他照做,她便心满意足地眯起笑眼,然后吻一吻他的唇。他会更热切地回吻她,搂着她的腰,手上的触感,是这件紫色裙子丝滑的质地;
又或者,是某个晚饭后的傍晚。
他们手牵着手,一起去花园里散步,她穿的也是这条裙子。
晚霞落在她身上,折射出绸缎般的紫色光泽。
可是现在风沙迷眼,他看不到紫色。
入眼只有迫人窒息的灰黑色,和浑浊的黄褐色。
海浪卷着沙尘,他不知道拍在脸上让他感到疼痛的是海浪,还是砂砾。
半空中,无数不明物体被卷到了云际,乌云低低的,瓢泼大雨也打在了萧北声的身上。
他的摩托艇刚出海,就被风浪打得左右摇晃,他凭自己的力道根本无法稳定地走直线往前。
手臂因为用了很大的力气,他能感受到前胸的撕痛感。
医生说过,那颗子弹在他的身体内,进入了他的心肌,并且会随着心脏的跳动,在改变移动的方向,为了避免进一步危险,这才严令禁止萧北声进行激烈运动。
狂风掀起大浪,迎面扑来。
第一个浪,他加速冲刺,奋力越过了浪头。
第二个浪,他咬牙,用同样的方法躲过。
第三个浪,他故技重施,高抬摩托艇前头,企图翻越这个两米高的浪墙。谁知刚越过这个浪头,侧前方,一道更猛烈的浪潮,接踵而至,完全不给萧北声准备的时间,汹涌扑向摩托艇。
萧北声连人带艇,被这股巨大的冲力掀翻。
一阵强烈的失控感,让他感觉到自己像一片跌进瀑布的叶子,翻卷,跌宕,直至淹没。
失去意识前,他的胸口被剧烈的撕痛持续折磨。
片刻后,世界便陷入了一片无声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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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子弹比之前的外置前移了七毫米,调转了行进方向,开始压迫心腔,有轻微出血,患者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手术室外,苏曼丢了神似地守在门外。
手脚冰冷。
她刚刚给萧北声拿药,路上被一个走失的小女孩吸引了注意力。
小女孩不记得父母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庭住址,苏曼只好带着小女孩在医院里碰运气,小女孩指向哪儿,她就带着小女孩儿往哪儿去。
然而绕了医院几圈,都没能找到小女孩的父母。
最后,还是苏曼陪着小女孩,到医院的广播中心,播报了寻人启事,小女孩的父母才匆匆赶到,领走了小女孩。
苏曼前脚刚离开广播室,后脚就接到了高勋的电话:
“太太,萧总出事了。他在海边遇到了意外,现在正在抢救。”
“他不是在医院吗?好端端地跑到海边做什么?”
“您不知道吗?他听说您去了海边,可是海上有极端天气,他担心您,他让我联系了我们在佛州的特种部门搜救队,调人员去海上找您,但是我没想到,他自己也跑去了海边,还您现在,到手术室这边来吧。”
收到消息,苏曼惊出一身冷汗,脑子一下子也木了,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窟。
现在,高勋和一行人,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走廊。
大家脸色凝重,气氛也如氤氲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