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坐不住的,一听爹同意了,跳起来就闹着要一起去。
“明儿你六哥还得赶回来上学,所以我们要夜里就起来一路跑去,你要能起床还能跟着我们跑到镇上,你就跟着去,成不?”边远问。
一旁跃跃欲试准备跟着边峰一起闹的边长纪已经瘪了下去。
边峰人小还不懂,满口应了。
边春晗以前夜里时常要带边峰去厕所,有了兀儿更是一夜起好几次。夜里警醒,鸡鸣两遍的时候,边春晗轻手轻脚的起来,小心的把塔塔兀儿围在大床最里面。
昨夜,边峰睡前还特意换到边春晗外头,这会儿连个身都没翻,还欢快的打着小呼噜。
边远把边虎推醒交代了两句,跟边春晗一起出了房门。
“哈——”
两兄弟一起对着迎面扑过来的寒气打了个又大又长的哈欠。
“六儿,咱们快些,我想去沙场镇那边大菜场也看看,要有一两样咱家也能种了卖的,就叫娘光在家里种种菜园子,也能省力些。”边远擦了把脸,从灶下的草木灰里摸出几个还温热的土豆说。
边春晗应道:“是哩。”
镇上菜市场有两段高峰,一个是小摊贩们找菜农收菜的时候,在凌晨两三点到四点,再就是赶早买菜的人,集中在六七点。过了这两个时间,菜市场大多数时候都是冷冷清清的,好些摊贩甚至会收了摊子。
边远帮边春晗把鳝鱼卖了,趁着这点儿空挡跟老板打听起来。
这时候的人还都非常好说话,并不会因为边远问的几乎都是他们看来常识性问题而加以嘲弄。
“你们是山里出来的吧?来一趟也不容易。这菜市场修起来,我就在这儿做生意了,那些个当季的菜,谁家都能刨一块地就够一家上下吃了,好卖些的都是打外头运过来的稀罕菜。我要跟你们说的就是那个了,那后八轮的大卡车一星期来一次,送一车菜过来再带一车东西走,我家收的这些东西都是给他们挑走的,不过带什么东西都不定,你给你家好存放的那些个土豆、花生捡好的选了送过来或者山里啥稀罕物什来试试,看别人老板要不要……”
边远连连道谢,牵着边春晗出了渐渐开始拥挤的菜市场。
“看到没,六儿,咱们一直在山里,外头是啥样都不晓得,连想卖点儿自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都没法子,所以爹才咬牙叫你们兄弟都读书,必须读书,一定要读书,读了书去外头看看,不然一辈子就跟瞎子聋子没啥样儿,知道不?”
边春晗懵懵懂懂的应了,这时候他还只为刚到手的一块多钱而满心欢喜。
大自然永远是时间最忠实的反应者。
边家院子门外最高大的那颗树上最后一片叶子也飘飘摇摇的落了下来的时候,今年冬天第一场大雪如期而至。
以前,边春晗从没有在意过季节,现在若有人问,边春晗一定咬牙切齿的回答最讨厌冬天。
从边春晗第一次卖了鳝鱼得了好几斤粮食的钱后,边存志拿了钱出来叫边远一气儿买了二十个鱼篓子,交给边虎和边春晗负责收放,每次卖的钱分一份子给边春晗,边虎也能得个零头。边春晗就靠着这点儿钱给兀儿买了米粉吃,扯了布让刘芳娥帮忙做衣服,还有了一条专门给兀儿盖的印着大花的小毯子。
“晗、晗……”
边春晗把人扶正,让他站在自己腿上方便他玩儿。
是的,到了冬天就不成了,水沟、水塘都结了冰不说,就是砸了冰把篓子放下去也没鱼。
“啊呀呀!”
边博远远的从床另一头就蹬着腿叫起来,也要边春晗给他扶起来玩。
邻近年关,外头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山间连路都辨不清。边家干脆锁了门,一大家人都窝在卧室里取暖。屋里点了一个火盆,时不时的就冒出一阵青烟,坐在旁边的边远就得拨弄一番。靠墙的小桌子上放着一篓子花生,谁想吃了就烧几粒。
边春晗脱了厚棉裤和棉衣在床上陪兀儿和边博,两个小的已经有十多天没出门了,因为没有足够厚实的小棉衣。
“叫哥哥,哥,哥!”边春晗逗着边博。
“哥!哥——啊!”塔塔兀儿却应了。
边博一岁两个月了,还没开口说话,倒是还不满一岁的兀儿整日跟着边春晗一起上学,已经会说好几个字了。
“啊——呜啊啊!”边博用手指着装花生的篓子叫着。
“啊啊啊,要吃也只知道啊。”刘芳娥递了两颗过去说。
她手里拿着一条边夏实的旧裤子准备改小了等暖和起来给边博穿,裤子屁股后面和膝盖处已经打了好几个补丁,改的的时候要特别仔细。家里皮小子多,刘芳娥只要一闲下来,针线就没离过手。
小孩儿不敢给吃整粒花生米,怕呛着。边春晗喂兀儿喂习惯了,也先在嘴里嚼了几下给边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