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明明只过了一天一夜,却如同过了人的一生那么长,从暴雪堙灭到天地初晴,从青年的笑容到他满目泪水,他的血,他的痛,他紧紧抓住男人的手指,还有他因为背着男人拖了太久而颤抖的双腿,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那一定是他们不愿看到的事情。
面包车在白皑皑的雪面上疾驰,飞速转动的轮胎在地面上摩擦溅起粉末一样的烟雾,不一会儿绝尘而去。藏地越来越远,冰雪掩埋的房屋成了一个又一个小点,昨夜的雪崩像是一场梦,被遗忘在了雪山深处。
多吉和他女儿在一处高低被找到,他们幸运的躲过了天灾与寒冷,而继发现了第一具尸过后,靳南锋留下的两名军人很快找到了另外两具,一人跟他们发现的第一具一样似乎是猝死,而另外一个,却像是硬生生的被掐死的。
这现象无法用常理来解释,靳南锋只得感叹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说不定真是厉鬼索命。这三个亡命之徒记录在上面的档案,足足有十页之多,所犯下的罪行之数之大令人发指,这样死了反倒是便宜了他们。
而秦淮安和夏商,谁都没有想到,二人之间伤得更严重的,竟然是夏商。毕竟他们当初看到的那副场景,分明是秦淮安的情况更为紧急。结果却是,医生说男人留院观察三天后能出院,而夏商,却一直昏迷不醒。
这其中夏商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身处事情漩涡中心的,一个是站在神坛多年的影帝,另一个是冉冉升起的后生,即便这是在**,身边的眼睛也无处不在。当天二人被送入急救病房后不久,微博上便传出了消息,这回并不是□□,而是不断有人在里面搅混水,说得有理有据,直道二人远赴**拍戏遭遇意外,恐怕早已命不久矣,夏商和秦淮安的粉丝瞬间炸了,再加之二人的微博一直没有更新,粉丝的担忧被放大到了极致,微博上已经出现了骚乱迹象,隐隐呈现出不可控制的趋势。
剧组的人也急,但导演大手一挥,道:“外界怎么吵让他们吵去,难不成还比人命重要?”这一句话仿佛定心丸,他们4小时没合眼,干脆留两个人陪床,剩下的人先地方休息。
秦淮安,是在第二日深夜醒来的。
他与夏商在一间病房,转过头能看见,他明明觉得自己快死了,却又在一刹那间回到人世。身体因为几天没有动弹而变得僵硬沉重,眼皮也似灌了铅一样,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睁开眼睛。
秦淮安听见有人的说话声。
“这身体冻的那么厉害,腿都差点废了,看着我都心疼……”
“谁说不是,赶紧帮他的手换药,动作轻点。”
“你来吧,”女生道:“我怕我看了会掉眼泪。”
另一个人道:“没出息,”话虽如此,她小心翼翼解开青年手上绷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身旁的女生更是别过头,压抑的哭腔在这小小的病房内响起。
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药似是换好了,一个人道:“你以前不是不喜欢他么。”
止住了哭泣的女生带着鼻音道:“你也说那是以前。”顿了顿,她低低的道:“他跟秦影帝被送来医院的时候,真的吓了我一跳,你还记得他那时的样子吗?”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青年蜷缩在担架上,脸上白的像纸片一样,双眸紧闭,身子还在一阵一阵的颤抖,后来她们听人说,他蜷缩着,是因为一直保持着弯着腰的姿势将秦影帝背下了雪山,腰僵硬得直不了了。
女生又要哭了,捂住嘴将哽咽吞进喉咙,道:“我还听说,他的手,他的手……”女生说不下去了。
青年孤身一人跑进了风雪中的大山,硬生生的用双手,将秦淮安从冰雪里面挖了出来。
那可是雪崩啊……他该多无助,那么单薄的身体,那么渺小的力量,他在风雪中穿行,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力气,他的精神早已到达了极限,她们几乎不敢想象青年是怎么找到男人的。
十指连心,他的指甲尽数折断,血肉模糊,却还是不停的在挖,那该是多么的疼……
另一个人沉默了许久,声音柔了些,道:“别哭了,他会好起来的。”
女生抽噎了下,委屈道:“停,停不了。”她抹了把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她蹲下身子望着青年苍白的睡脸,不敢去打扰他,只小心又珍惜道:“夏夏,你要赶紧好起来。”
“我们会帮你看着秦影帝,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
临走前,她回头望了一眼,男人跟青年的床分隔在房间两端,她却觉得,那床应该是在一起的。
门轻轻的被合上,两名护士的身影渐渐消失。
秦淮安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眸动了动,蓦然间满满的皆是痛苦,他用手杵着身下的床,这一个动作便让他疼的厉害。
不是身体疼,是心疼。
他回想起半迷半醒间听见那两个护士说的话,一句一句从他的耳朵里炸开,他几乎目眦俱裂。
疼啊,怎么能不疼……
他疼的心都要裂开了……
秦淮安走至青年床边,每一步都像遭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面容格外的沉默,目光触及青年被绷带包裹着的手,他竟不敢去触碰。
他用手摸了摸青年沉睡的脸,冰冰冷冷的,不似平常温暖柔软的温度,他这样站在那儿,黑暗在他身后投下大片的阴影,倒映出男人异常悲伤的侧脸。
“冷不冷?”他道,声音嘶哑,即使没有人回应,他还是低下头在青年唇边落下一吻,感受到对方微弱的呼吸,他蹭着青年鼻尖道:“我在这儿。”
这世上最绝望的疼痛都不及他心底疼痛的万分之一,秦淮安想,等这个睡了太久的小东西醒来,他一定要将他藏在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只被自己看见,只被自己疼,所有的伤害都不能触碰他一分,便是自己也不能。
门外,遥望关上开了一条缝的门,靠在墙上,他妆早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今天才想起来去外面随意洗了一把脸,卸了精致面具的遥望,眉清目秀的,没了平日里的强硬与冷艳,便只剩下脆弱与疲惫。
他揉了揉眉心,身旁一片阴影笼罩下来,遥望道:“有烟吗?”
靳南锋想起了自己口袋里的那包,道:“没有。”
遥望撇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朝外走,靳南锋跟上道:“今天不陪床?”
遥望语气不好道:“有人陪。”
靳南锋丝毫不在意,反而扯住他的胳膊,专注道:“你熬了两天了,我带你找个地方睡一觉,明早再来看也不迟。”他话说完,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塞到遥望手里。
遥望一直冷着的脸终于出现一丝波动。
靳南锋扒拉了一下寸短长的头发,脸黑看不出什么,道:“之前看你好像想要转经筒,街上卖的都不值,这个是我做的,用的是骨头,送给你。”
遥望讶异的盯着手中的东西,他抬头注视着男人的眼睛,身高差距太大,他不得不认真又努力的仰起头,而后便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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