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跟随你一步步走着。现在回过头来看看,我活了这么久,好似从来都不是为自己活着的啊。”
大红衣握紧袖中那枚铜钗。
陈长安道:“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陈太平,我不想再这样活着的了。当初李道衍说,想不笑时可以不笑。陈太平,我现在好歹也是一州甲子了,虽然不曾见过这人世太多繁华风景,但我不想笑了。”
他不笑,大红衣却是缓缓笑起来,难得妩媚,她问道:“你是在怪我不让你出剑?”
陈长安摇了摇头,“我知道取剑之前,你都不会让我去死,放心,我不会死的。陈太平,守阙我会去取,可我不想再跟着你了。”
“好。”
大红衣松开袖中铜钗,看着他,笑容艳艳,“很好。”
陈长安少去往日的小心谨慎,束手而立,不再按剑,静静地站在她身前。
三尺之距。
一别两宽。
相隔天涯。
大红衣不再多说,自他身边慢慢走过,再不多看一眼,毫无停留。
陈长安低头垂目,地上一道身影,孤零零的。
重新放晴的天上,阳光那么大,照在身上,陈长安却觉着冷冷的。
他心里明白,方才只要他肯向大红衣稍稍低下头,再赔个笑脸,推说自己是被那只红妆阴物迷了心智,大红衣也绝不会说走就走的。
可他真的不想笑了。
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又能怎样?
该死的时候,谁都不会怜惜他一下的。
他向来都只是一个罢了。
他站在原地,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许久。
陈长安心有所感,朝前方慢慢伸手,一层薄薄的青色光障浮起,挡在身前。
看似薄弱,却无法寸进半毫。
陈长安怔怔地看着眼前光障,那位手捧玉盘的少女,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抬头仰望着平台之上的陈长安,眸光闪动。
她手中玉盘上,无数的紫色雷纹流动变幻,随着她的心意,一根一线,组字成句:陈长安?
少女一身白衣,明眸皓齿,约莫十六七岁的碧玉年华。她澄澈的目光看着他,见他一动不动,雷纹再度变化:带我走。
陈长安看着她以雷纹组字的骇人手段,眸子微微凝了一下,他手指搭剑玄离,冷眼看她,问道:“你是谁?她又是谁?”
他对这位少女的底细全然不知,只知晓,她是那座小院的主人,喜静,树下红妆被桃木以三千青雷压胜,好似已过去了不少岁月。如今大红衣不在身边,这些秘闻他再想知晓,就只得自己去问了。
玉盘之上雷纹迅速浮动:你带我走,我就告诉你。
陈长安瞥了眼她在恐怖紫雷中依旧纤尘不染的白衣,冷笑道:“要走自己走。”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白衣少女显然有些着急,玉盘上雷纹微鸣,字迹不断浮现着:陈长安,姐姐说你能带我走。你放心,我很有用的,吃得也少,打架也厉害。
陈长安停下脚步,看着她眼巴巴的神情,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她方才在漫天雷霆中,宛如神人的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