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越过来后,不也是一直想着好好修行,什么也不愿去掺和,可到头来,好似被一双无形大手,一路推搡着,走到了今天。
到底是命不由己。
到了驿馆,老驿丞依旧等在门口,此时风雨已小了些,见着两人回来,他赶忙迎回两人,边走边说他已经将驿馆的厨子换了个青州的,保管让人满意,让两人以后都不要出去了。
大红衣恢复起冷淡的性子,没有说话,便只有陈长安和驿丞寒暄,到了中庭,得了陈长安夸赞的老人家便心满意足走了。
陈长安也直说要回屋修行。刚走了几步,大红衣忽然叫住他,“陈长安。”
陈长安嗯了声,转身回看。
风雨中,那一袭红衣,轻轻摆动。
“师姐?”见大红衣不说话,陈长安疑声道。
大红衣的眸光有些复杂,许久,她轻声道:“陈长安,其实你不必活得那么辛苦的。”
陈长安闻言,呵呵笑道:“师姐,不辛苦点,怎么能活得下去?小橘子辛不辛苦?徐默辛不辛苦?被楚沐风随意杀死,埋在苏苑的那些女子辛不辛苦?我们这些人啊,很不容易的,要是再不辛苦努力点,那就更难了。”
他说着,移步离开,转身对大红衣摆了摆手,颇有些潇洒笑道:“师姐,我总不能天天指望你保护我吧。”
走出中庭,回到后院屋内,陈长安脸上笑意收起,只有一片冰冷。
果然,谁都是靠不住的。
他只有自己一个人。
陈长安在屋内静坐修行,大红衣并不急着回去,又在中庭站了会,夫人手植的槐树,已能遮去无数风雨。
她没拈动任何道法,于是便有雨水透过树叶,点滴落在身上。
朱厌不知何时来到院中,看着槐树下的大红衣,柔声问她,“太平,你动心了?”
大红衣闭上眼眸,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珠,声音平静道:“夫人当年跟我说的话,我一直都记着的。”
朱厌却是不信,笑道:“六千里路,朝夕相处,他又顶着一张公子的皮囊表相,极善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说话做事,总能恰到好处,不惹人生厌,便是我,也有些心动呢。”
“朱厌,不必拿话来试探我。离州是公子的离州,袖遮是公子的袖遮,太平,也只能是公子的太平。”她睁开眸子,眸光清清冷冷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朱厌细细看着她的眸光,娇笑道:“如此,自然是最好了。”她说着,又问了句,“那陈长安呢?”
陈太平淡淡道:“他是有所察觉,可他没得退路,山试第一等,取剑守阙,无论哪样,他只要不去做,立马就会死。”
朱厌走近几步,贴在大红衣耳边,柔声问她,“太平,你如今离陈长安太近了,到时候公子回来,你怎么交代?”
“取剑之前,他不能死。否则,我怎么会在意他?”大红衣冷声道。
“是么?”朱厌柔媚一笑,并不多言。
风雨渐弱,朱厌懒懒伸了个腰身,言尽于此,缓步离开。
槐树下,陈太平握住袖中铜钗,眸光不动。
真不在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