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恍如隔世一般,一幕幕画面撞入脑海之中,楚玥霍然抬首,却见方才卖冰糖葫芦的那名老翁已不见了踪影。
那里,人海中。男子长发如墨,幽深的蓝眸似承载着无尽的迷迭之海,只一眼似要将人的灵魂席卷入内一般。他静静的站在人群之中,遥遥相忘,神色安静淡薄,修长如玉的手上一串晶莹的糖葫芦将绝世独立的他拉回现实之中,添了一份人气,让人相信眼中所见乃是真实。
“你……”楚玥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燕涟,似有东西哽在了喉头里,心如蹈海,不知冷暖。
男子安静沉默,修长如玉的手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在女子眼前,那是一串冰糖葫芦,万籁将静,楚玥眼中有迷离闪过,沉在广袖中的手不禁抬起,却在触碰到男子冰冷的手指之时眼中的迷离顷刻褪去。
啪——
楚玥一把打开燕涟的手,裹着糖衣的冰糖葫芦滚落在地,蒙上几多尘土,被过往的行人一踩,变成一片狼藉。
“我没空在这里陪你玩什么把戏!”女子声音冷漠,如夜幕般的黑眸滑过一丝连她自己也未察觉的慌乱。
燕涟沉默不语,转身离开,不过须臾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拥堵的街头。
楚玥静静站在人群之中,死死咬着下唇。她黑眸中闪过一抹疑惑,手不禁覆上自己的心口,为何这里会失了镇定,燕涟临走时那一双清冷的眼不时在脑海中回荡,让她难以平静。楚玥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再不见以往的镇定冷静,她疑惑的皱紧眉,自己到底怎么了?
周遭一切的声响似都化为了虚无,楚玥茫无目的的穿梭在人群里,直到人声再起,鼻间脂粉香气变得浓郁,她这才回过了神来。
一阵阵女子妩媚的娇笑声将她拉回到现实。
就见波光粼粼的赤金河上,一盏盏荷花灯如小船一般从蜿蜒的沟渠内顺着小桥下并不宽阔的缝隙滑入赤金河内,斑驳脆弱的光点在赤金河上点点四散,如夜空中零散的星子,对旷阔丰腴的赤金河来说,那一点点荷花灯就如沧海一粟般显得无比渺小而脆弱。
突然,平静的河面上荡起一片水花,瞬间打湿了纸糊的荷花灯摇摆不定的细小灯火瞬间熄灭,一只大桨在河水中一摆,就见一名女子伸着犹如白藕般的莲臂将花灯从水中一捞。
“哎呀,都打湿了,一点都不好看!”女子娇嗔的声音响起,不依不饶的对着身旁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哝语说道。
“美人莫气,这河上有这么多盏花灯,咱们再捞上一个便是!”贵公子笑着抚慰道,一手环着女子的蛇腰,一边指挥着下人打捞着河灯。
赤金河上本就零散的灯火逐渐熄灭,女子和贵公子的调笑声渐渐拉远消失在扑朔而过的河风里。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啜泣之声,楚玥恍惚回过头,就见小桥的另一头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子萧瑟的站在河畔,小男孩低声的啜泣混杂在呼啸的河风之中,那双夜色也掩盖不住的肮脏小手指着灯火弥漫的另一边,那里,贵族男女正肆意打捞着河灯。
将承载着这些最底层蝼蚁们唯一的希望和信念一点点扑灭。
倏忽,大风刮起。
一艘华贵的楼船霍然出现在小桥附近,船头上一阵嬉闹之声正是方才打捞河灯的那名贵公子和他的女伴。
“那边的贱民,我家公子看上了你们手上的花灯,还不速速奉上来!”下人嚣张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沟渠上拥着一群人,神色或凄凉或麻木,他们中有奴隶有平民,但有一点相同,他们都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蝼蚁,只能日饮沟渠水不见赤金壮卑贱之人。
河畔卖花灯的老翁颤巍巍的将自己摊铺上的花灯交上前去,正是这时,女子娇媚的声音霍然响起。
“那个花灯,奴家要那个花灯!”
众人的视线随着女子的手看去,就见沟渠的杨柳树下一名男子孤身而立,树影遮蔽住了他的身形,只有他手上精致无比的睡莲花灯在夜色下显得出彩无比。
贵公子随意看了一眼,并未有诸多在意,便挥手示意下人去取。
“那边那个小子,还不速速将手上的花灯送过来。”出乎众人的预料,柳树下的男子好似没听见一般,他蹲下身,从怀中拿出火种将花灯点燃,任其漂流在河道之内。夜色下,男子的手腕晶莹如玉,似承载着月华。
楚玥的眼一点点眯起,看着树影下男子修长的身影,心中微微一突。
船上的贵公子见竟有人敢忤逆自己的话,面色顿时阴沉了下去。语气森冷的说道:“好一个不知好歹的贱民,给本公子将他抓过来!”贵公子此话一出,沟渠河畔顿时惊惶一片,奴隶平民四散而开,只有柳树下的那抹身影纹丝不动。
头顶的冷月不知何时从乌云中伸出了头,男子的面容在月华下一点点显露。
原本还一脸煞气的贵公子面色霍然一僵。
月华下,燕涟衣袂浮动,平静的看着楼船之上的贵公子,声音冷漠淡薄:“宇文华都,你好大的胆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