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城头,如果顺利,后面两团继续跟进,一起进城。有何问题?”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说话。薛崇训停了许久,然后道:“没问题就这样办,诸位回去准备,立刻开始!”
“末将等得令。”众将一齐抱拳道,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没啥好罗嗦的。
四个团的人俯身布置在山下,没有重武器,只有临时做的简陋梯子。战斗序列的前面两个团负责突袭城头,从第二队开始便分配了梯子,其他别无他物。
薛崇训抬头看着山间那条小径,擦了一把额上的细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回顾左右时,众军个个面色凝重,露出了悲伧的神情。
“丝……”伴随着一声金属摩擦的细响,薛崇训缓缓拔出腰间的横刀。就在这时,负责第一波攻击的队正忽然回头说道:“今日我等死战,是不想丢我唐军的脸!”
众军顿时肃然起敬。薛崇训点点头,用刀向上一挥,低喝道:“第一队,上!两团将士,随后跟进!”
前面的人站了起来,拿起长短兵器,排成细长的纵队向小路上奔去。不一会,上面就起了嘈杂声,大概是被哨站的敌兵发现了,一时“砰砰”弦响和呐喊声响成一片。片刻之后,那方台点起了火,火光冲天而起。
薛崇训见状对张说大喊道:“张相公,后会有期!”
张说翻身上马,抱拳道:“某在长安恭候郡王平安归来。”
薛崇训笑道:“到时候我把李龟年请到王府上来唱曲,大家欢聚一堂。”
山坡上的战斗已经开始,第一团左队正按照既定计策,兵分两股攻击大小方台。右队越过去,继续向山上跑,试图在敌兵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强攻城头。
将士们埋头狂奔,奔到城下时,忽见城上的吐蕃人正站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向下观看,见到唐军靠近,便吆喝起开始推那块石头。
右队队正站在前头,把城上的情形看得清楚,这路狭窄,躲又没地方躲,冲上去又来不及了,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像死灰一般。
“咚!”地一声巨响,那大石头被推落下城,正好落到一道凹下的坑道中,便沿着路面滚了过来。
那队正见此情形必死无疑,临前挥起长刀大喊了一声:“大唐万岁!”
片刻之后,石头就从前面的几个人身上碾过,碾得血肉横飞,有的人见状没法,跳下山去,沿着陡峭的山坡乱滚。待那石头滚出路面后,后面的人鼓足勇气继续前仆后继地猛冲。
城头上立刻用弩炮攻击,烧得发红的弩炮投来,没法展开的唐军死伤惨重,后面还有很多人,他们没法后退,也不能后退,只能冒死前冲,一边用弩还击。
上边苦战了很久,这时一个军士下山来对薛崇训禀报:“大小方台已经攻下,攻城受阻。第一团右队全军阵亡,二团伤亡了半队人马,兄弟们仍在继续冲锋。”
薛崇训问道:“敌兵用什么武器攻击?”
来人道:“滚石、滚木、强弩、弩炮等。”
每一弹指间都有人付出鲜血性命,薛崇训第一次如此揪心,这种感受,不是自己在痛,却为他人的痛而痛,难以言表。他的眉头紧锁,凝重到了极点。从来没有指挥过攻城,第一次经历便是啃这样的石城堡,听到进攻不利,他的信心立刻降到了冰点。
此时此刻,他认识到自己经验不足,很想询问旁边的将帅该怎么办?这些将领并不乏沙场老将。可是,后面两团的校尉、旅帅都看着他,就指望着他拿主意。难道要反过来问他们该怎么办?
当头,就是遇到任何情况,都有办法!
薛崇训的手心里全是滑滑的汗水,紧握着拳头,指甲把皮肤刺破了他都没发觉。
一个旅帅说道:“河东王,二团要打光了,是否让方台的队正顶上去?我们要不要补上?”
顶上去是继续送死吗?也许,此战本身就是自杀!
就在这时,一匹马自山脚下飞奔而来,跑到这边,那骑士勒住战马,从马背上滚将下来,单膝跪倒道:“禀郡王,后方十里地,发现吐蕃大股马队。”
众军听罢顿时脸色纸白,面面相觑。一个将领忍不住说道:“两刻时候拿不下石堡城,咱们将面临前后夹击的处境,必定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