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常耀已经甩开她,走上了楼梯间。蓦地,沈蕴梅这才回过神来,冲着他的背影说:“你站住!我问你,你当初是为什么会娶我的?你是什么目的?”
薛常耀闻言,停下脚步,冷冷地回头,居高临下睥睨着她:“你现在才想起来问,不觉得太迟吗?你不笨,你想想不就明白了?如果你不是王家的人,你有什么值得我费心思的?”
薛常耀留下这几句高深莫测的话,回书房去了。
沈蕴梅呆若木鸡愣在原地,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尤其是最后那句……
王家……原来沈家本是姓王,后来为了掩人耳目才改了姓沈,改的时间可以追溯到沈泽宽幼年的时候了。
王家有什么巨大的价值吸引了薛常耀?沈蕴梅顿时感到浑身冰凉,她不愿相信那是真的,但他说的话还犹在耳际,提醒她,那不是幻觉,那是事实。
沈蕴梅知道自己的家族牵涉到怎样天大的秘密,而她最不愿面对的就是老公因为这个秘密而娶的她。可现实却告诉她,就是如此。
原来老公不是在结婚之后才从她口中知道王家的秘密而是早就知道了……早到什么时候?必定是在一开始追求她的时候。
太可怕,沈蕴梅哆嗦着,眼里的惊恐中多了痛苦之色,最后面无血色地跌坐在沙发上,抱头大哭。
这个可恶的女人,此刻也显得挺可怜的。父亲死了,现在她却又要面对残酷的真相……薛常耀,她的老公,是为了王家的秘密才会追求她的。30年来,她一直都活在一个骗局里!
她以为自己很了解老公,她以为自己有个幸福的家庭,而这一切都是假象。薛常耀,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能隐忍这么多年,一件事情他从30年前就在布局了。这份心思,太耸人听闻,非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王家的秘密是什么?该有多么惊世骇俗才值得薛常耀倾尽一生去筹谋。
沈蕴梅特别想念自己的父亲,她知道父亲之所以会自杀,是为了守住那许多的秘密。但如果沈泽宽在天之灵知道薛常耀原来竟是那般狼子野心,沈泽宽只怕是死都不会瞑目的。
翁析匀被关在警局里,夜深了也未能成眠。深刻的思念在骨子里肆虐,加上还有对两个孩子的想念,精神上的折磨和煎熬才是他最大的痛苦。
他多想带着桐一月到他母亲的墓碑前,告诉他的母亲,那幅画已经找到了!
他想抱着孩子,想听孩子的声音,想看孩子的笑脸……但是他深陷困局,无法挣脱,就连听一听桐一月和孩子的声音都成了一种奢侈。
翁析匀此刻比他下午的时候看起来更加憔悴了。原本他的身体就有很大的问题,现在还要被关起来,身心交瘁下,他更是难以打起精神。
走道上的灯光透进来,很刺眼,翁析匀缩在角落里,如木偶一般不动,出神的样子,没有了以往那种强势无匹的气息,有的只是令人心疼的脆弱。
翁析匀本来是抱有一线希望今天下午能出去的,因为到了24小时,警方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就该放人了。
可他等到了现在也没能出去,警方说了,证据足够,检察院已批准逮捕。
他知道,他即将会转去看守所。
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糟糕,赫军他们还真是不打算出手管这件事了,而他除了见律师,做不了其他的事,还怎么自救?见律师的时候还有人监视着,很多话都不能说,要想自救,机率几乎等于零。
普通的食物,在这个时候对翁析匀来说都是极度珍贵的。因为那是桐一月的心意啊。
翁析匀拿出一个小瓶子,看看里边还有多少,这是霍韦医生给他的特效药,警察最先是没收了的,可是邓律师代表翁析匀提出的要求是要保留这瓶药。
陆局长最先是不相信翁析匀所说,还将这药专门送到法医那里检测,结果证实这是一种对嗜睡症有特别疗效的药。
陆局长不得不把药留给了翁析匀,否则,翁析匀可能又昏睡过去了。
思绪凌乱的他,坐立不安,一会儿又站起来走几步,一会儿又在地上坐着休息,心乱如麻。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被关着,这说明桐一月和邓律师他们已经失败了,救不了他。
那么,翁老爷子呢?
翁析匀曾思考过这个问题,据他所知,翁家在京城里是有人脉的……只可惜,这次想要整死他的,就是那个隐藏在背后的黑手,权势太大,即使翁家倾尽全力也不见得奏效。
翁老爷子前半生从政,后半生才经商,他的一切都是以家族利益为前提的,所以,他也不会为了翁析匀而让翁家招惹到一个天大的麻烦以至于遭遇到毁灭的危机。
为了家族的生存,翁老爷子或许是不会有动静,任由翁析匀自生自灭了。
好悲哀,这就是大家族的无情,必要时甚至可以舍弃一个曾经为家族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无论你曾多么重要,只要你惹上那种麻烦,家族便只能明哲保身。
翁析匀不愧是翁老爷子的孙儿,很能洞悉老爷子的心态,他猜想的也比较接近。
明天就要被送到看守所了吗?翁析匀手里拿着一个矿泉水瓶子,这是他刚才喝光的。是下午桐一月为他买来的。
另外还有些食物,放在塑料袋里,他也吃了一点,现在他就望着这些东西出神。
满满的心痛,满满的激愤,无处可说,被困在这牢笼里,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前路是迷雾,迷雾还掩盖着悬崖。
从翁析匀决定追查杀害母亲的凶手时,他就知道这条路充满了荆棘和艰险,所以他在跟桐一月领证之前就已经跟律师交代过了,为她和孩子留下了后路。
他永远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可他也是人,总会有一天力不从心的时候,就像现在。
翁析匀沉溺深深的痛苦中,这个刚强的男人也快撑不下去了,就快要失去斗志了。
陷在深渊里挣扎,无力时就会选择放弃。翁析匀难得有这么软弱的一刻,他突然在想,是不是早就该妥协了?是不是就该终止对真相的追求?那样,他就不会到今天这田地啊。
翁析匀现在就是在胡思乱想,最后终于是熬不住,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梦到桐一月和孩子,还有父母,有朋友兄弟,还有那些明明可以把他救出来却偏偏不出手的人……
已经是早上7点钟了,外边早该天亮,一会儿之后也该是守卫的警察换班的时候。
外边走道上的两个警察在说话,其中一个还伸出脑袋看了看翁析匀,见他紧闭双眼,警察也只是冷冷笑了一下。
“小洲,你这两天累得够呛啊,熬夜守着他,不过很快你就轻松了,一会儿9点钟,我和大庆他们就会把他送到看守所。”
原来那个负责晚上看守翁析匀的警员,叫小洲。
小洲嘿嘿一笑:“其实我也没那么累,反而觉得挺带劲的。你想啊,里边关的可是翁析匀,大人物啊,我这种小警员还能有这么个经历,回家跟我女朋友说起的时候,她都特崇拜我,让我很有成就感啊。”
另外那个年龄稍大的警员拍着小洲的肩膀说:“你也太嫩了,你刚来警局不久,见识得还太少。咱这里关过的大人物可真是多啊,一个翁析匀也不算什么,反正他也快翘辫子了。”
这个警员说话的本意是想贬低翁析匀,可是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小洲顿时惊愕:“你说什么?翘辫子?”
“咳咳……”这位警员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偏偏他就是个大嘴巴,爱显摆爱得瑟,于是又忍不住说:“翁析匀这号人物很快就会消失了,你要知道,咱们可是警察,什么样的大人物进了这局子里,那都不还得咱们管着、关着么?”
小洲觉得同事说得很有道理啊,他也聪明地没有去追问为何同事会说翁析匀这号人物快要消失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两个粗心大意的警员在谈话的时候都不知道翁析匀其实全都听了去。
翁析匀虽然还没睁开眼睛,但他的一只手却是攥得特别的紧,额头上青筋暴跳,那一道浅浅的疤痕也跟着微微牵动……
他内心的愤恨已经达到一个临界点,他差点就要破口大骂出那个黑手的名字了。
早在翁析匀遭遇游轮爆炸再到被救,那之后他就调查到了一些突破性的线索,再加上赫军找上他时所说的那些话,他知道自己苦苦追寻多年的幕后黑手是谁了。此刻他也知道是谁想要害死他。
对方显然是按捺不住了,想要在他离开这里,被送往看守所之后就先下手为强。对方不会傻傻等到法院开庭的,由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整死他!
蓦地,翁析匀脑子里灵光一线,心底一个声音在大叫:“不对!”
哪里不对?刚才两个警员的谈话中,那个说翁析匀快要翘辫子的人,说话的语气十分得意和肯定,但他是警察,他将人送去看守所之后就不是他管了,凭什么他可以那么有信心地说翁析匀快要死了呢?
翁析匀越想越觉得或许自己的思路错了,敌手根本不是想等他进了看守所才动手除去他,毕竟看守所里的人比这警局里多,想要在里边整死翁析匀,难度比在警局还大。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这是个死局,“死”在哪里?何时死?
思来想去,唯有一种可能……想到这个可能时,翁析匀瞬间感到背脊发凉,浑身都紧绷了。
明眼人都觉得翁析匀进了括他自己也那么认为。但是,或许抱有这种想法的人都错了。看守所不是最佳的下手地点。最佳的下手地点应该是在……从警局去看守所的路上!
对,没错,一定是在路上,否则那个警员不会那么信心满满地说。
太卑劣了!翁析匀闭上眼睛大约一合计就能想到从警局到看守所的路上,有好几个地方是适合下手的。
满腔的怒火在疯狂燃烧,求生的本能,对活下去的强烈渴望,使得翁析匀昨晚那些颓废的情绪都在顷刻间消失了。
他不是个胆小怕死的人,然而他对这个世界有牵挂,他有老婆有孩子有兄弟有亲人,他怎么能死?他的使命就是揪出那个黑手,告慰母亲在天之灵,他还没完成这个执念,他怎么能死?
太多的事还没做,他还想和老婆孩子一起去环游世界呢,他还想到老了都能陪在桐一月身边笑看儿孙满堂呢……
斗志在汹涌,无数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最终汇聚成三个巨大的字……我要活!
翁析匀蹭地站起来,冲到门口,抓住铁条大声喊:“我要见律师!我要见律师……”
这还是一大早的,警局里安静得很,这么突兀地传来翁析匀的大叫,显得格外响亮。
小洲很窝火,不耐地说:“嚷嚷什么啊,这才7点15分,这么早,你见什么律师!”
翁析匀赤红的眼眸发出幽光,阴森森地说:“我再说一次,我要见律师!我要立遗嘱不行吗?是不是连立遗嘱都不可以?你们是警察,凭什么剥夺我作为一个公民的权益?”
这话说得又狠又巧,先前小洲从同事说漏嘴的时候就知道翁析匀活不了多久了,从这里出去之后可能就要死……
而现在翁析匀说要立遗嘱,小洲是新来不久的警员,一时间他也懵了,想想还是给局长请示一下吧。
陆局长接到汇报时,也跟小洲一样的想法……反正翁析匀的时间也不多了,他也许自己预感不好,想要立遗嘱,那就,让他立吧。
翁析匀找的这个理由真是绝妙,陆局长竟然同意了让翁析匀现在见律师。
真要立遗嘱就要抓紧了,因为9点就要送去看守所。
当翁析匀得知警察会通知邓律师的时候,他不但没有放松,反而越发感到沉重……这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如果成了,还要看计划的第二步是否能实现。
最惊险的是,时间太紧迫,9点钟就要从这里出发,也就是说,翁析匀的大计,他的第一步浑然第二步计划都必须在9点钟之前完成!
一个多小时,翁析匀能做什么?外边焦灼着想要援救他的人,又能做什么?
此时此刻,一夜未能安寝的桐一月,正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昨晚在跟沈蕴梅通过电话之后就给翁老爷子打了电话,但得到的答复竟是……如果翁析匀连这道坎儿都过不去,就不配当他翁盛荣的孙儿。
这什么歪理?桐一月气得挂了电话,然后又接到乾昊的来电……乾昊这家伙其实也暗中做了些事,甚至为了想帮助桐一月而差点被他老爸赶出去。
但这一次,乾昊都只能表示,他无法救出翁析匀。因为他们的敌手太强劲,并且还有大人物肯为那个幕后的人卖命。所以才会造成翁析匀现在的险境。
乾昊很担心桐一月,他想飞来京城看看还能帮什么,可桐一月在电话里也婉拒了。
清楚自己面临什么样的敌手,桐一月便更加明白,没人能帮得了她。
深深的恐慌笼罩着桐一月,她不得不承认,她试图用来威胁沈蕴梅的筹码,无效了。对方或许是在赌她拿不出桐民翰掌握的秘密,也或许是对方被逼得太狠了才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整死翁析匀,就当是拉一个陪葬的。
桐一月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快要八点了,她都快接急疯了!
就在这个万分危机的时刻,桐一月接到了邓律师的电话,告诉她,翁析匀一大早就要求要见律师。
出于直觉,桐一月预感到有些翁析匀的举动有些不寻常。这才7点多呢,这个时候见律师,该不会是他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交代?
猜测归猜测,桐一月现在还只能等着,邓律师去见了翁析匀之后就会和她联系。
她坐不住,急忙叫上薛龙和程松,赶去警局外边等着。
邓律师也是个难得的在这种时候没有放弃翁析匀的人,他从接到电话,赶到警局,前后不过用了半小时的时间,可谓是飞速了。
凭着敏锐的职业触觉,邓律师也觉得翁析匀此刻的举动肯定不简单,所以他必须尽快赶来。
这次邓律师是在拘留室那里见到的翁析匀,隔着门上的铁条,他看到翁析匀比昨天还更加憔悴。
小洲负责监视,不忘提醒一句:“有什么事就赶紧交代,局长说了,你们只有20分钟时间。”
邓律师也是暗暗在叹息,冲着翁析匀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你……”
“我要立遗嘱。”
邓律师蓦地一惊,神色复杂地看着翁析匀……遗嘱,他说要立遗嘱?
翁析匀重重地点头:“是,你没听错,我要立遗嘱。内容就是……我在家那边的私人律师,他手上有一份文件是我立的遗嘱,如果我遭遇不测,就让我老婆照那份遗嘱说的去做吧。我所有的家当都留给她的……”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但仔细一想,问题可严重了。因为翁析匀这番话,说了不还是等于没说么?又不是重新修改遗嘱内容,为什么要叫邓律师来?你这不叫立遗嘱好吗?
似是而非的,小洲又在旁边哈欠连连,困得不行,就等着下班呢,也没留神去分析翁析匀说的话里有什么异常。
邓律师开始也是一呆,可他毕竟是金牌大律师,脑子十分灵活,他就装作没事的样子,只是在点头。
翁析匀从邓律师的眼神里看出,对方意识到他的反常了,这太好了!
“邓律师,遗嘱的事就拜托你了,还有就是……我很想念我的老婆和孩子,麻烦你转告我老婆,让她告诉儿子,等爸爸回家之后还会和他一起玩我们最爱玩的游戏,记住啊,一定要原话转给她……谢谢。”
翁析匀这番话,饱含了太多的期许,更包含了“生”的希望。那仿佛不是在说“谢谢”,而是在说“我的命,有一把是掌握在你手里了。”
邓律师此刻内心惊骇,他能断定翁析匀一定是在这段话里加入了某种暗示,而这种暗示,只有桐翁析匀的老婆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么隐晦地通过律师来传递出消息,不用问,必定是关系到翁析匀生死的大事。
邓律师偷瞄了那警察一眼,见小洲没有说话,邓律师才转过头看着翁析匀,郑重其事地点头说:“放心,我全都记下了。”
邓律师走了,翁析匀像是虚脱了似的跌坐在地,望着那冰冷的铁条,他只能在内心祈祷……第一步,见律师,传话,已经实现,第二步就看桐一月能不能领悟到他的话里暗藏的玄机。
那即是玄机,也是他的生机。
邓律师出了警局就看见了桐一月,他将翁析匀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桐一月听。
尤其是后边那段话,显然是翁析匀藏有深意的,邓律师也没漏掉一个字。
桐一月他们听完都感到迷惑和焦急,翁析匀怎么要强调说他很想念孩子,想回家后跟宝宝玩他最喜欢的游戏。
这到底是翁析匀想要表达什么?
本来时间就紧迫,距离9点钟越来越近了,桐一月他们心急如焚,突然还接到这么一个谜题,一时也没能明白。
“宝宝喜欢和老爸玩的游戏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桐一月嘴里喃喃自语,可就是想不出来。
薛龙也在使劲地回想,程松也在团团转,邓律师只能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干瞪眼。
几分钟后,桐一月猛地一拍脑门儿:“我好笨,我打电话问宝宝就知道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这话顿时让大家都看到了希望,没错,翁析匀要表达的意思注意就在那个“游戏”,否则在这么艰险的时刻,他干嘛要让律师转达这个?
而游戏是什么,翁析匀也暗示了,宝宝才知道啊!因为有警察在旁边监视,所以翁析匀只能这样隐晦地说了。
桐一月立刻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刚好就是宝宝。
这小家伙一听到妈妈的声音都差点哭了,但是又很开心地大喊着“我好想月月!”
桐一月鼻头一酸,强忍住眼泪,赶紧地安抚一下宝宝然后问:“儿子,现在妈妈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你平时跟你老爸最常玩的游戏是什么?快告诉妈妈!”
桐一月因为紧张和激动,声音都在抖,宝宝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答案竟是关系到救老爸性命的。
宝宝想了想说:“最常玩的游戏就是……他总是爱叫我用布缠着两根铁条,用一根木棍插在中间转啊转啊……我每次都转到好累,他才让我停下来。可是月月,这个游戏好无聊啊,他真幼稚……”
宝宝还嘀咕了几句,但是电话那端的桐一月已经惊喜地大叫:“妈妈知道了,儿子,妈妈爱你!你真是我和你爸爸的宝贝,乖乖等我们回家,乖啊……”
桐一月挂了电话,神色比先前兴奋多了,将宝宝说的话又重复一遍给其余三个人听。
“我懂他的意思了,他和宝宝一起玩的游戏,其实就是一种很简单但是很实用的逃生游戏,电视里也演过的……他通过律师转达给我的话,是在告诉我,他现在需要一根棍子……不管是木棍还是钢条,我们必须马上送到他手里!”
桐一月的话,使得三个男人恍然大悟,纷纷露出喜色,可是紧跟着,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来了……怎么送到他手里?
邓律师刚才从警局出来,他再进去也见不到翁析匀了,警察不会让他再去见的。再说了,就算他将棍子带进去都无法交给翁析匀,有警察监视着呢。
桐一月情急之下,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容……杜芹芹!
“薛龙,程松,你们快点找棍子,我要立刻打个电话,这个人可以帮助我们。”
桐一月急匆匆地吩咐,这个时候,无形中她就成了营救的主力了。
现在时间是8点15分,要救人,已经是迫在眉睫!
桐一月没有犹豫,急忙拨通了杜芹芹的电话。
这个时间,杜芹芹正在赶来上班的路上,到了警局附近了,突然蓝牙耳机里传来了手机铃声,她接了起来,还在一边开着她的摩托车。
杜芹芹在听到桐一月提出的请求之后,脸色大变,还带着一点恼怒:“桐一月,我说你是疯了吧?我是警察,你竟然要我帮你做这种事?”
难怪杜芹芹会生气,她一听就知道桐一月要干什么……拜托她带一根木棍进去给翁析匀,她身为警察,当然知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帮助翁析匀逃跑么,她怎么可能会同意!
桐一月料想杜芹芹的态度会是这样,可她没有办法,现在只能赌一把。
“杜芹芹,你听我说……我老公曾经向我透露过一件事,你父亲的死,或许是另有隐情的,可能有人蓄意要害他,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桐一月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敢打电话给杜芹芹的,否则她哪来的筹码?
杜芹芹果然懵了,震惊之余,却也没有失去理智。
“桐一月,你现在急着救你老公,所以你说的话,我不会相信。”
“杜芹芹,我没有骗你!我要救我老公,可是我说的话也是真的啊,难道这些年你都不怀疑你父亲的死因吗?牵涉到《万里江山图》的人,死了还算少吗?你父亲当年负责这案子,难保不是因为查到了什么线索而引起了别人的杀心。如果你肯帮我把木棍带给我老公,我保证,只要我老公能活着,他一定会告诉你更多关于你父亲死因的线索……”
每个人都有软肋,杜芹芹的软肋就是对父亲的死耿耿于怀,其实她不是没怀疑过,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可现在桐一月却说翁析匀提到了这件事,那必定翁析匀是知道点什么的。假如翁析匀死了,杜芹芹父亲的死因兴许也跟着被埋没了。
杜芹芹沉默,她确实意动了,她动摇了,她脑子里有两种意见在挣扎,斗争着……怎么办,她是警察,不能知法犯法,但她也是一个警察的女儿,她有责任查清楚父亲是怎么死的……
杜芹芹在犹豫,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桐一月都快崩溃了!
杜芹芹到警局的时候是8点25分……是的,她从接到桐一月的电话后,10分钟就赶到警局,也就是她的犹豫只持续了10分钟不到。
杜芹芹把摩托车停在了警局后边的车位,然后从一道小门就去,没走几步就出现一道紧闭的大门,要从这里通过,就要用到门禁卡或者是输入密码才行。
杜芹芹用一张小小的门禁卡刷了一下,门开了,她径直走到底再拐个弯……再走过去就会经过拘留室,那是关押翁析匀的地方。
杜芹芹手里还提着她的早餐,热乎乎的豆浆还有一碗热干面,闻着都香喷喷的,让人很有食欲。
她看到前边出现了小洲的身影,很轻松地打招呼,小洲见到美女师姐,顿时就笑开了。
“杜姐,这么早。”
杜芹芹一脸轻松的神色:“不早啦,是你下班晚。”
小洲闻言,无奈地说:“是啊,我都困得睁不开眼了,就等着一会儿他们把人送走,我就可以回家睡大觉了。”
说着说着小洲就连续打了两个哈欠,确实很疲倦的样子。
杜芹芹关切地看着小洲,露出同情的目光:“啧啧……你也真能熬,从昨晚到现在都没休息,辛苦啦。”
杜芹芹是同行们公认的警花,她对着小洲这么关心,笑得那么亲切温柔,小洲又是个年轻小伙子,哪里禁得住杜芹芹的“美人计”,一时间被这美丽的笑容给煞到,傻笑着。
杜芹芹笑得越发妩媚,一双充满神采的眼睛凝视着小洲,她心里却是在鄙视自己……此刻我的脸好僵,这样笑,太不符合我的风格了!
“咳咳……小洲,还有一会儿你就要交班,也不差这点时间……这儿有豆浆和包子,你拿去外边坐着吃,我帮你盯着。”杜芹芹的声音更加柔和了,小洲听得骨头都快酥了,平时哪见过师姐这么亲切的,他受宠若惊啊。
小洲感觉自己像是被电到似的晕乎乎,没有多想什么,就接过了杜芹芹手里的早餐:“师姐……你真是太贴心了。”
杜芹芹轻轻地拍着小洲的肩膀:“别客气,都是同事,互相照应是应该的,快去吃早餐吧,吃了就有精神了。”
但小洲还是有点顾虑的,下意识回头看看,迟迟没挪动步子。
杜芹芹心里那个急啊,窝火啊,不禁暗暗腹诽:“难道我魅力不够?不然这个小周干嘛还傻站着不走。”
“小洲,你不放心我替你看着啊?太小看我了吧,不就是个嫌疑犯么,哎,算了算了,我一片好心,你不领情,真是……”杜芹芹不悦地嘀咕几句,转身就要走。
“师姐……”小洲急忙叫住她,尴尬地说:“我没有小看师姐……行,那就麻烦师姐帮我盯着一下。”
杜芹芹暗喜,却是不动声色地点头,看着小洲转身走了,她才稍微松口气……还好这小子没有起疑心,不然这事儿就办不成了。
杜芹芹四下看看没人,蹭地一下子窜到拘留室门口,手抓着铁条,看见翁析匀正用一种“你来了”的眼神望着她。
杜芹芹在这一瞬间突然产生一种感觉……翁析匀这个人真是太神奇了,他凭什么被关在这里都可以办到他想做的事,一切都像是按照他设定的程序在走,步步惊险却是终究达成了。这个男人的智慧太可怕。
杜芹芹的脸色一秒变得充满鄙视,还故意大声说:“喂,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干嘛?做给谁看啊?你就不能打起精神吗?你可是翁析匀,你不是很拽很酷吗?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她嘴上说得很难听,可是她的一只手却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倏地丢进门里去了。
门上的铁条之间有间隔,她又是背对着监控器的,所以她的这个动作不会被看见。
杜芹芹扔进去的就是木棍,但她还继续在叨叨,忽地又压低了声音快速说了一句:“木棍上有记号。另外,我的摩托车车牌是……”
说完之后,杜芹芹慢吞吞地转身,走了几步,靠在墙上,掏出手机玩儿。她站的位置很巧妙,刚好能挡住监控器的视线,使得翁析匀接下来的异动不会那么快被发现。
翁析匀拿到木棍,就等于是看见了求生的希望,他原本已经精疲力尽的身体,一下子又奇迹般地滋生出一股力量。
从他脑子里的一个念头到转变成现实,他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经历的煎熬是成倍的,他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成功,直到刚才杜芹芹扔进去了木棍。
翁析匀狠狠扯下衬衣的两只袖子,用矿泉水将布条打湿,缠住铁门中间两条平行的铁条,打个结再从中插入那根木棍,然后使劲往顺时针方向转动……
此刻的时间是8点50分!楼上局长办公室里,几个负责送翁析匀去看守所的警员正在听候局长在出发前的最后指示。
在求生的本能下,翁析匀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很快就听到“咔”的一声,两根铁条断了!
翁析匀大喜,侧着身子钻了出去……就在这一刻,杜芹芹也佯装惊诧地转过头,监视器里看不见杜芹芹对翁析匀说什么,但几乎同一时间,翁析匀对着杜芹芹举起了木棍,冲着她打去……然后杜芹芹就晕倒在地。
当然不是真的晕了,是她对翁析匀说:“快打我!”
翁析匀那么聪明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做了,举起木棍,没有真的用力,杜芹芹也是假装晕过去的。
翁析匀跑向后门,就是杜芹芹先前进来的那个地方。路线和后门的密码都在木棍上,翁析匀看一眼就记下了。
这一切,说起来慢,但实际发生的整个过程太快了,几分钟的时间而已,翁析匀就脱困,从后门打开的一秒,狂奔出去,一眼看见杜芹芹说的那个车牌的摩托车……对了,他刚才在杜芹芹假装晕倒的时候还“很幸运”地捡到了她掉落的车钥匙。
警局的前后门都是有警察看守的,有铁栅栏限制车辆通行的。
这时门卫警员看到翁析匀开着杜芹芹的摩托车冲了出来,大惊失色,急怒之下拔枪,但翁析匀手里的木棍用处太大了,猛地朝对方一击,枪被打落在地,同时陆局长也正带着人赶到!
“翁析匀你敢跑!”
“站住!”
“……”
翁析匀头都没回,不顾一切地开着摩托车冲出去,几个警察也上了车在穷追不舍。
翁析匀对京城的路线并不熟悉,现在是分秒必争的逃亡时刻,他没有时间去研究地形,只能随机应变,一边开着车狂飙,一边在想着怎么摆脱后边的追兵。
警察都要抓狂了,发现翁析匀跑了的时候,一个个都吓得胆颤,死命地去追,这一路上好几次差点发生车祸,虽然是开着警车,但马路不会认人的,开太快的话,随时都可能出危险。
可是为了抓到翁析匀,警察也是豁出去了。
翁析匀的车技超高,开足了马力,那摩托车仿佛要飞起来了一样,在公路上时左时右灵活而快速地躲闪和超越着其他车辆,有时甚至是侧着从护栏边过去的,有时还从两辆车的缝隙间穿梭,只差那么一丝丝就要撞车的……
太惊险刺激了,这一幕,让路上的许多司机都目瞪口呆……妈呀,这不是电影里才见过的画面吗?怎么今天一大早竟然亲看看见了?
翁析匀一秒都不敢怠慢,只恨不得能再快点再快点!
但是,这样的情况看似他暂时有优势,却是后患无穷,因为警察一定会通知其他同事,尤其是就近的交警,一起来协助追捕翁析匀。
也就是说,公路就算你车速再快,下一刻你都可能遇到突然冒出来的警察在前边拦截你!
也许换做别人就会在公路上死磕,但那是愚蠢的做法。此刻的最佳做法是什么,翁析匀已经了然于胸。
翁析匀知道自己必须立刻改变战术!不能再耗在这公路上!
这是斗智斗勇争分夺秒的时刻,没有大智慧大胆魄的话,必定会摆在警察的围捕中!
翁析匀虽然在狂飙,但他随时留意着周围的一切,当他看到前边出现一个天桥时,他瞄到那里就是一个地铁站!
这意味着什么?人多啊!
翁析匀几秒就下了决定,猛地来个急刹车,停下、跑!
他不跟警察在公路上追逐了,因为那样多半是失败的下场,他唯有借助人多的地方才有希望脱身!
翁析匀跑上天桥的时候,警察也追上去了……警察下车,像飞毛腿似的狂奔去追。
这种时刻就是一种极端的考验,稍有不慎就完蛋!
天桥很长,人很多,翁析匀跑到中段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警察,然后就见他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一下子跑到天桥的右方,纵身一跃!
下边是什么?是公路啊!全是车啊!跳下去不是等于自杀吗!
追来的警察见到这一幕,惊骇到极点,发疯似的跑过去,狂喊着翁析匀的名字……
翁析匀怎么可能会轻生会自杀呢,当警察跑到天桥中段,看见的是翁析匀站在一辆公车的顶上,正朝警察挥手……他在笑,胜利的微笑。
警察在这一刻真是要气得吐血了,他们被翁析匀引到这里,原以为翁析匀就是走投无路要被抓到了,谁知道翁析匀竟是跳到了公车顶上!
“该死!”警察都忍不住被气得头晕的。
“混蛋,这小子肯定是警匪片看多了才会想到这招!”
“他简直是不要命了,敢从这里跳下去,他是疯子,疯子!”
“……”
是的,翁析匀现在就是个为了活命而不惜一切的疯子。他刚才那一跳,太危险了,如果公车的速度再快那么一丝丝的,他就落不到顶上,他会落到公路上,被车流碾压得粉身碎骨……
可有的时候,人唯有豁出去不要命了,才可能保住命。
置之死地而后生,翁析匀算是又一次体会到了。
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何尝愿意这么做?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把尊严看得那么重,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他怎么会选择逃跑?他原本也是想等着能够被放出去的,可事实太残酷,警方都认定他杀人的证据确凿,检察院都批捕了,他就要被送去看守所了,还可能在去看守所的路上就被人做掉了……
如此绝境,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尊严,当一个逃跑者,先把命保住再说。
假如连命都没了,他还谈什么沉冤昭雪?还谈什么一家团聚?
尽管这么做,所带来的后果就是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会认为翁析匀是畏罪潜逃,更会认为他是真的杀人了才会害怕,才会逃跑。
可现在翁析匀管不了那么多了,唯有出此下策来自救一把,剩下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了。
警察追捕失败,翁析匀彻底逃出了警察的视线,这件事,汇报到局子里,陆局长勃然大怒,正在办公室里拍桌子大发雷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人跑了,你们顶多是被撤职,可我却要担责!我真没想到你们一个个都是草包!饭桶!嫌疑犯在警局里都能跑出去,丢脸丢大发了,丢到外星球去了!”
“气死我了,亏你们还是警队的精英,你们遇到一个翁析匀就没辙了,你们怎么没羞愧得死!”
“这下要怎么跟上头交代,你们来教我啊?啊……”
“……”
陆局长在咆哮,声音好大,门外边都能听见了。警局就跟地震了似的,每个人都战战兢兢。这几个警察站在局长面前,不敢吱声。
陆局长指着那小伙子的鼻子怒骂:“陈小洲,你擅离职守,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滚回家去,没我的允许,不准来上班!”
陈小洲就是那个负责看守翁析匀的警员,此刻是满腔的委屈啊,快哭了……
“局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滚!还要我再重复一次吗?滚啊!”局长气得抬脚就踹了过去。
陈小洲吓得后退一步,然后一扭头,一溜烟儿就跑了。局长叫他滚啊,他不跑的话,等着挨揍么。
另外还有几个男警察是先前开车出去追捕翁析匀的,这时候也都是灰溜溜的表情,一个劲地骂翁析匀太狡猾。
陆局长怒不可遏地低吼:“我不想听狡辩!你们能力太弱,这是事实,别尽找客观原因,你们几个抓不到一个,还好意思跟我叫苦?他狡猾,你们几个人加起来还不如一个他,你们真该回警校再学两年!滚!滚出去!”
“……”
这脾气,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很难想象局长会发火的时候这么劲爆,就跟怒金刚似的。
那几个男警察无言以对,被训斥得哑口无言的,苦着脸离开了办公室。
终于清静一点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陆局长和杜芹芹。
杜芹芹已经“醒”了……从“昏迷”中苏醒,然后就被叫到这里。
杜芹芹见识了陆局长发火的样子,只觉得头皮有点发麻,暗暗为自己祈祷……
陆局长狠狠地瞪了杜芹芹一眼,关上办公室的门,然后,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杜芹芹。
局长没骂人?杜芹芹不禁诧异,怎么自己不会被骂吗?她应该是被骂得最凶的一个啊,因为翁析匀逃跑时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的,是她的“疏忽”。
杜芹芹被局长这种怪异的眼神盯得发毛,心里七上八下的,好一会儿才听局长慢吞吞地说:“杜芹芹,你说我该怎么处分你?你故意把小洲支开,几分钟之后翁析匀就跑了,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别以为你晕倒了就能撇清,你那点伎俩,在我眼里根本就是渣!木棍怎么来的,你怎么跟我解释!”
局长的威严,常年在位养成的,动真格了,那是相当瘆人,一个眼神就能让你心惊胆战!
更何况杜芹芹确实是在这件事上充当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杜芹芹心里是慌,但表面上还得装作镇定,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陆局,我真是冤枉啊,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木棍,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啊。对了,那个邓律师不是给翁析匀送过吃的吗,那些零食里边可能就藏着木棍呢,您看啊,监控器里能看到翁析匀逃跑所使用的木棍其实很短嘛,要藏起来也很容易,对吧……嘿嘿……”
杜芹芹这笑得有点心虚,她推给邓律师,其实并不是想害人,因为她所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而邓律师肯定有办法为自己辩解的。
陆局长愣了愣,面色微微缓和了一点,却是长叹一声:“杜芹芹啊杜芹芹,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这番说辞,你觉得有说服力吗?”
“我……”杜芹芹语塞,她当然知道没说服力,可还能怎样呢,总不能直接承认吧。反正她就是咬死了不认,局里顶多也是处分她,不会将她入罪。
“杜芹芹,你父亲曾经对我有提携之恩,所以我或多或少对你会比对别人更上心一点,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能力我知道,你的脾气我更知道。我给你的忠告是,脑子清醒一点,我不想看到有一天你被关在拘留室里,你懂吗?”
陆局长这番话到是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了,少了几分怒火,多了几分关怀。
杜芹芹愕然地看着局长,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错觉了,局长的意思是在警告她,但也是在告诉她,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吗?她竟然会没事了?
事实上,她才是最大的漏洞,只要追究下去,她就会现原形,但局长竟然暗示不会追责?这太出人意料了。
杜芹芹还在发呆,局长已经挥挥手:“下去吧,我想静静。”
杜芹芹似乎明白了什么,恭敬地冲着局长深深地鞠躬,这才转身……
走到门口时,杜芹芹又不死心地回过头,眼神变得很复杂:“陆局,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说。”
“您……为什么会派小洲去守着翁析匀?小洲来警局的时间那么短,还是个新人,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您是怎么想的呢?”杜芹芹说话的时候竟然还调皮地眨眨眼。
陆局一脸尴尬,却还要佯装严肃地说:“这个问题,我就当你没问,你走出这个文,最好也忘记你曾经这么问过我。有些话,必须烂在肚子里。”
杜芹芹的眼睛亮了,虽然她没有得到局长正面的回答,可是,聪明之间有时不需要说太清楚,一个暗示或默认便已经足够。
杜芹芹忽然觉得心情轻松了很多,美丽的脸蛋浮现出久违的笑意:“局长,谢谢您!”
这一声谢谢,是发自内心的。因为杜芹芹从陆局的反应就能断定,她没猜错,陆局之所以会派小洲看守翁析匀,其实就是在“放水”。
派一个经验不足的警员去接手如此重要的任务,不是局长失策,而是故意制造这么一个弱点的。至于翁析匀能不能利用上,最后的结果如何,那就要看翁析匀的本事了。
这仅仅是一线防守弱势而已,并且也有可能小洲根本就不会出错,另外,假如翁析匀没那个头脑,就算派个扫地的去看守,或许他都出不来。
所以,一切的过程,何尝不是一场特殊的赌博呢?陆局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派去的小洲,是有人示意还是他的意思?这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警局里发生的巨变,桐一月和薛龙他们都知道了,此刻正躲在车里欢呼着,狂喜着……逃跑,并不是那么可耻的事,审时度势,有时是必要的求生手段。
只不过有点遗憾的是翁析匀脱困的路线是经过警局的后门,如果走前门的话,能看见桐一月的。但走前门,他也出不去,所以杜芹芹是选择将警局的后门留给他逃生。
翁析匀跑了,现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是生是死。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冥冥中自有注定,翁析匀的存在就是为了向那些阳光下的灰暗宣战!